第388章 请神上身4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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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撕裂。

    几乎在他觉得没有必要再聊下去的时候,简瑞芝突然开口:“可这并不是你们的理想。”

    简云台微愣,转头看向她。

    简瑞芝弯唇摸了摸简云台的头,揉乱了后者的头发,“可这并不是你们的理想啊,你可以试试去走第三条路,打破选择的禁锢,走一条能守护住你爱的人的道路。”

    “第三条路?”

    简云台摇了摇头,沉默。

    哪里有第三条路给他走?

    要么就放弃这个机会,任由世界沦陷,以他和微生律的能力,绝对能在乱世之中保全自己。要么……微生律牺牲,那简云台也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了,愧疚与想念,以及自责会每日每夜疯缠他,想起来便觉得那是无边的厄难地狱,还不如一起死去呢。

    届时就是双死。

    “你有没有想过,和微生律一起商量这件事,而不是你独自去抉择?”

    简瑞芝开口问。

    简云台躺倒了床上,双臂张开看着天花板,凉凉说:“我告诉他,他肯定会把青灯直接送给我。没准还会瞒着我偷偷毁掉青灯——他也是个神祟,他也有这种能力。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他,我不想他死。”

    从始至终,简云台的态度一直很坚决。

    那就是绝对不愿意牺牲微生律。

    简瑞芝很轻松就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撑着下巴说:“真好奇你们最后会怎么样,但我应该没有机会看到了——回到神龛以后,我会试着和教父商量,去摧毁原始副本的核心物品。这里面的核心物品一定不是裴溪的青灯,毕竟现在裴溪还没有出生呢,可能是其他的东西,如果我能够成功,那你未来就不用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了。”

    简云台悄无声息躺了一会,突然惊到坐起——未来被改变了!!!

    镜中世界,简瑞芝以及教父提前了将近二十年知道了如何摧毁谋命水晶。

    没准这件事连王都不知道,但是简瑞芝已经提前知道了!

    “你……”简云台瞳孔骤亮。

    简瑞芝笑着弯了弯眼角,转眸看来,“你说我会在发现走上一条死路的时候自杀,但我这次,应该不会自杀了。”

    “因为这并不是一条死路,不是么?”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哑女一开始是在装晕,后来真的沉沉睡了过去。也许是连日赶路实在是太疲惫了,她只觉得床好软,香香的,屋子里很安静。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昏暗。

    ——简云台说过要在天黑前离开的!她怎么还在这里?!

    哑女心中猛地一空,几乎是从床上惊到跃了起来,拄着拐杖焦急往外跑,一瘸一拐的。路上,她撞到了院长女士。

    “啊——啊——”

    哑女焦急比划,眼泪汪汪。

    “他们已经离开了。”院长女士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叹了口气。

    “回屋吧,他们没有留给你什么话。”

    “……”

    哑女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几分钟后,她仰着头痛哭出声,不依不饶地在地上哭着打滚耍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告别都不说一声,直接走了,为什么抛下了她?

    院长女士叹气摇头,弯腰将哑女抱起,一路上哑女都在锤她的肩膀,又咬她的肩膀。拖拖拽拽地带到放有婴儿的客房之中,哑女才稍稍平静下来,趴在床边小声哭。

    她想和他们一起走。

    一起去冒险。

    她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

    哭着哭着,手臂硌到了一个硬物,哑女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从婴儿的枕头底下拽出了那件物品——童话书。

    看见上面的血迹和精美的卡通图案,哑女顿时又鼻子一酸,不住地更咽。

    枕上童话书,周围静悄悄的。

    昏暗,孤单,人去楼空。

    再也没有之前的热热闹闹。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家长送到了寄宿学校,转身进校前,依赖的人们身影渐行渐远,天空仿佛都是灰色的,可她被留在了原地,再也等不到家长来接她了。

    院长女士推门进来,说:“那个漂亮的男生说,如果你哭的话,就让我给你读童话书——是你手里的这本吗?”

    哑女抱紧童话书,满脸的戒备。

    院长女士伸手来拿,她猛地摇头,将童话书抱得更紧。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眼眶通红翻开童话书——以前为我读书的人不要我了,那也不需要你读!我自己能看得懂!

    然而书册翻开,她却微微一愣,哑然低头看着纸张。

    ——你可以为我画一只羊吗?

    在这行文字边,有人用黑笔画了一幅简笔画,是一只正在吃草的小绵羊。

    哑女愣愣看着书页,眼眶骤然酸涩,心里仿佛也被酸浸泡过一般。

    简云台这个坏人,为她画了一只羊。

    对面,院长女士蹲下了身,温柔笑说:“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

    哑女沉默擦泪,递出了童话书。

    另一边,简云台等人其实没有走远,都坐在汽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天色昏昏暗暗,鹅毛飞雪落满了汽车的挡风玻璃,还剩半个小时了。

    “我们真的什么话都不留吗?”胖子唏嘘说:“那小孩肯定哭了。”

    简云台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的人群,说:“有什么好留的,过个十来年她就会发现,小婴儿长大了和踹她一脚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到时候肯定觉得哭了个寂寞。”

    “笑死,谁让你当时踹她一脚的,你今天在早餐店还踹了她一脚。”胖子也坐在后排,大笑说:“她以后指不定给你踹回去。”

    简云台笑了一声,“那她可得趁早点踹,过了十岁,我就是孤儿院里最大的刺头。”

    裴溪同样坐在后排,抬手触碰自己的脸,有些心神不宁。

    简瑞芝回头,递过来一个口罩,“实在不行,要不你戴个口罩回去?”

    裴溪婉拒,“不必了,多谢。”

    简云台猛地一拍头,惊道:“差点忘记这事!神之通行的面纱没了,完了完了,回镜冢田僧通行要骂死我。”

    简瑞芝单手扶着方向盘,回眸笑道:“要不要我现在骂裴溪几句,给你平衡一下。”

    简云台耸肩:“你骂吧。”

    简瑞芝看了裴溪一眼,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说:“唉,真优秀。”

    简云台无奈抬高音量:“妈!!!”

    裴溪手掌松松握成拳,抵住唇,轻轻弯唇笑了一下,没有像方才那样心神不宁。

    胖子也害怕被田僧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简云台联手再加上裴溪的维护,应该勉勉强强打得过田僧。但一和那老头对上眼,他俩顿时消了气焰。

    只敢在背后偷偷吐槽田僧。

    “坏老头!”

    “脾气大!”

    “总是找我们的麻烦!”

    “我觉得还是找块布盖上脸吧,”胖子心有余悸说:“有总比没有好。”

    简云台脱掉了外套。

    胖子震惊:“你这块布也太大了点吧?”

    简云台无语看他一眼,伸手敲了一下驾驶座,将外套递给简瑞芝。

    “后路难走,多穿点吧。”

    简瑞芝接过外套,沉默将其穿上,外套里还有简云台的体温,暖洋洋的。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强行逼着自己按下心中的酸涩感,回头笑着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她问的是胖子。

    胖子顿时精神一震,控诉指着简云台说:“阿姨,您不知道您儿子以前有多凶残,在副本里那可是横着走的。四五层楼的高度说跳就跳,boss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简云台踹他,“夸张了啊。”

    “怎么老是踹人,你打狗棍成精了啊。”胖子压下他的腿,兴致勃勃吐槽说:“想我当年和他初遇的时候,那可是一万个太阳高照,遍地变异动植物到处乱爬,我在超市通道里,看见外面有个人在跑——嘿!您猜是谁?就是您那泪眼婆娑受难的小可怜儿子,那个时候我挺身而出拦在了他的身前——”

    简云台打断:“他没救我,我自己跑进超市通道的,他就在里面傻站着看热闹。后来还是我救了他。”

    简瑞芝大笑出声,“你们怎么还两个说法,到底是谁救了谁。”

    胖子心虚略过这个话题,“阿姨,我再给您说说我们一起经历的第二个副本吧!那里面有个叫阎罗的傻叉,搞选妃,我他妈还当了您儿子的陪嫁,我俩手拉着手联手把阎罗爆锤一顿……”

    简云台散漫掏了掏耳朵,说:“我记得我锤阎罗的时候,你在很远的地方看热闹。”

    “我当时不是给你加油了嘛!”胖子兴奋道:“阿姨,还有!还有一个和海有关的副本,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总之就是我被迫留在了副本里。听说大胆在外面哭了整整一个月,哭着喊着进副本来找我——”

    简云台忍无可忍,单手把胖子的帽檐往下一压,将他直接压到了车座底下。

    又回头无语说:“妈,你别听他乱讲。我当时在外面鼓掌叫好,开了一个月的香槟。”

    胖子猖狂笑:“你这是害羞了!”

    简云台决定反击,无情说:“我们之前住一个宿舍,还有一个舍友叫鱼星草。人家爱护猫咪,他总是怀疑人家背地里欺负自己的猫,从早吵到晚上,从晚上又吵到早上……他还问我有没有一种能杀人无形的泻药,要是给人下泻药的话对方不会死吧……”

    简瑞芝听着忍俊不禁,大笑连连。

    从副本聊到宿舍,从宿舍聊到见过的人,聊了山川与大海,又聊了许多跌宕起伏的故事,千军万马避白袍仿佛就在昨日。胖子提到了海神宫后面的那片花海,说遍姹紫嫣红,简云台则是说海里的烤鱼很好吃。

    “……你怎么光记着烤鱼了?”胖子哀嚎出声:“海神那么大块史莱姆,在你心里的记忆点连几串烤鱼都不如吗?”

    简瑞芝笑着插嘴:“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最后是怎么打败海神的?”

    “…………”后方无人回应。

    简瑞芝迷茫又问了一声。

    依旧无人回应,车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细密的雪飞落在车窗边,沿着车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它好像将冷空气一并带了进来,热闹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了寂寥与冷清。

    简瑞芝面色微变,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沉默着打开雨刮器,迟迟不敢回头看,就好像不回头,那三个人就依然坐在后排车座上,插科打诨嬉笑个不停。

    咔咔——

    咔咔——

    雨刮器将飞雪扫落,仿佛在车边扫落了一片冰凉刺骨的雨。简瑞芝深吸一口气,坚持住,后路还长,后路孤单,坚持住。

    现在就败下阵来,那就太狼狈了。

    正准备硬着头皮踩下油门,她的动作突然微微一顿,口袋里叮当一声轻响。

    这是简云台的外套,简云台的外套口袋里有东西——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忘记带走的东西吧?简云台应该不会这么粗心。

    “……”虽说知道儿子没有那么粗心,但为人父母,还是免不了有许多忧虑。简瑞芝迟疑伸手摸向兜中,在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物件。

    拿出来一看,简瑞芝瞳孔微缩,鼻尖顿时一酸,只觉得呼吸仿佛都有些不通畅了。

    ——长命锁。

    即将临盆之时,她在白河城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下了一枚长命锁。可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她被迫无奈,只得将长命锁埋在白河城内,永远地埋在那里。

    她以为再也不能送出这件东西了。

    简云台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取回了这枚长命锁吗?兜兜转转数载,白驹过隙,最终这份美好的祝福回到了简瑞芝的手上。

    长命锁、长命锁。

    长命。

    简瑞芝将其佩戴在胸前,项链和长命锁交织缠绕,她垂下头摸了摸这两件物品,再抬起头时眼眶里已经溢满了眼泪。

    口袋中还有一张短短的字条,像是仓促之际被写下的——

    愿你如愿以偿。

    后路难走,多穿点吧。

    简云台的声音仿佛依旧在耳边,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似乎用不着多说,也能叫人懂得:愿你如愿以偿,愿你长命百岁。

    萧瑟的冷风将心底藏着的人们送远,他们的未来将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就这样渐行渐远着销声匿迹。简瑞芝一脚踩下油门,双手扶着方向盘,边开车,边更咽着压抑住哭声,眼前一片湿润朦胧。

    她依然不敢回头看空无一人的后座,但是这一次,她终于能没有后顾之忧,毅然决然踏上眼前这条无比艰险的道路了。

    后路难走。

    从今以后,她只能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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