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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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不认真的感觉。远的比如叫他在军营里盯着李司夜,他硬是没发现李司夜以郑三好的身份寄信回上京给何婉音。

    而这近些的,便是他找人来修葺后院的倒座,简直是一言难尽,惨不忍睹。

    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嫂子真是火眼金睛,我也觉得少凌是有些欠收拾。”

    两人说着,崔氏见她这院子里也没几个下人,便问:“可要我从家里那头打发几个来?”

    周梨摇着头道谢了:“那怎么好,今儿害劳烦您送了这许多东

    西来,要折算成银子,我怕是给人做十世的工,也是赚不来这些钱的,哪里还好意思要人?再有少凌早早便去信儋州了,他家里很快便会打发人过来,到时候加上家里这些个,也不缺什么人。"

    崔氏听到顾家会打发人来,觉得再好不过了。

    又想起他们如今要搬家,少不得是有人来祝贺的,那将军府里不该不知道,便将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与周梨说:“听说他们是打算接你们两个回府里去,老太婆肯定不愿意,便喊了马氏。”

    说到这里,崔氏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忽然捂嘴笑起来,两个酒窝完美展现出来,"也怪马氏姓马,该做这个马前卒,听说老太婆要喊她来亲自接你们,她不敢反抗,又不敢生气,竟然是给憋出了病来,若不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霍建安打发人去太医署请人,我们还不晓得呢!”

    也是马氏病了,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来请白亦初和周梨回将军府去。

    将军府,白亦初是想回去的,不是他贪图那将军府里什么。只是将军府在他父亲手里才辉煌起来的,留下的红利,还叫那祖孙三代吃得理所应当的。

    白亦初心中自然是不平,他可以不要,那祖孙三代也能继续吃,但不该是用这样的手段。

    周梨也理解他,所以如果白亦初到时候要回去,自然是同行。因此少不得是要同那满府的人接触。

    原本她是要仔细问霍三娘的,但如今霍三娘果真是去了花慧那里做丫头,她是不好将人喊出来。

    便与崔氏问:“那头到底如何?我听说,阿聿这个叔叔,也是有好几门妾室,家里怕是热闹得很吧?”

    “可不是嘛。”别人家院子里的事情,哪怕也是鸡毛蒜皮锅瓢碗盖的琐事,但讨论起来,总是觉得十分有意思。

    她两个中间虽然年纪隔了那么多,但仍旧是聊得津津有味的,丫鬟婆子们只时不时地听着里头传来的阵阵笑声。

    这期间阿叶只送来了水果点心各种打发时间的小零嘴,倒口她两个坐着闲聊也不觉得闷。

    那干珞说是会写字,周梨才把她也买了回来,哪里晓得会写的字,总共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叫阿叶觉得亏死了,少不得说她几句。

    不过干珞到这府里来,瞧见主子没有一个啰嗦的,下人们也都好相处,竟是比她在那山寨里

    都过得好。

    想着爹又已经没了,便也是真想留下来。于是整日是卖十二分力气干活,没有一刻闲赋着的。

    这反而叫阿叶不好再说她的不是。

    这会儿给周梨和崔氏送了水果,见她跟着那些男子们一般坐着重活,只将她给拦住,"这些个事情,韩先生自然会安排人做,你一个姑娘家力气再怎么大?如何比得过男子。”又见她满头的汗水,便将手绢给扔了去,"擦了汗,随我来。"

    干珞也不知道她要喊自己做什么,只顺从地跟着阿叶屁股后面,却不想到了厨房里,阿叶却端给她一盘玛瑙红的樱桃,"吃吧,又不是牛马,再说牛马也晓得要喘口气。"

    干珞见着她硬塞在自己手里的玛瑙樱桃,先是逮住,随后眼泪汪汪的,小声问:“我,我能吃么?”

    “为何不能吃?我瞧你来了后,也不似在那牙行里一般逆着一身的反骨,也是个勤快人,可见是真想留下来的。" 不然的话,阿叶才不会喊她来开小灶呢!又指了指屋子里那一刚洗干净捞出来沥在簸箕里的樱桃:"再说那还很多呢!一会儿也要给大家分了吃。"

    “这很贵吧?”事实上干珞早听得牙行的人说了价格,都是主子奶奶们吃的贵果子,寻常人要吃,得等五月左右呢!那时候熟的多了,价格也贱了。

    “姑娘说了,人生在世,就吃喝二字,这东西就吃个时令,当吃就吃,不该惜这点银子。”阿叶说着,见她眼泪汪汪的,不禁笑起来:"瞧你那个出息,亏得当初在牙行里,险些叫你装模作样给骗了。"

    说罢,又将手绢给她,"擦一擦吧,往后那些重活,你少去插手,满院子都是轻巧活儿,你想做怕你还做不完呢。”

    干珞感动得一塌糊涂,一边吃一边只抓着那玛瑙红的樱桃往嘴巴里塞,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真好吃。”

    阿叶想起她父亲原本也是被山贼掳上山,才做了他们的伙夫,甚是好奇那一寨子的土大王,如何给她取得这个精致的名字,便好奇的问:“你姓什么,名字何人替你取的?”

    干珞一面吃一面回道:“我出生的时候,我们老寨主听说别处的寨子干了一票大的。抢了富商一干斤的璎珞,便给我们姐妹俩取了千璎千珞。”

    阿叶大惊:

    "你还有个姐姐?那你姓什么?"记得她那卖身契上,就写两个千珞。

    "我爹脑子不怎么好,应该是被爷奶给赶出家的,只会烧火。"要不是叫寨子里的人掳上山去,怕他还没个活路。

    所以千珞觉得,事子里的人也不是只有坏的一面,他们也有好的地方。就是坏的地方比好的要多一点。

    至于她们姐妹的娘,听说是寨子抓回来的,抓上寨子里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了,但是生自己和姐姐的死后大出血没了。

    而她姐姐,九岁的时候被人买走了,那年大冬天的,好些地方都闹灾了,路上也没人抢,赛子里的人都要饿肚子了。

    寨主没法子,只能将姐姐卖了换粮食。

    阿叶听得她这样稀松平常地说着自己的身世,竟是没有一点难过悲哀,心中又有些疑惑,"那这样说来,你爹不是你爹,你娘才是你的亲娘?”

    干珞歪着头疑惑地看朝阿叶,“为什么要这样较真呢?我爹怎么就不是我爹了?我娘死后,赛子里的人一看我们俩是女娃儿,都不想管,是我爹将我们抱到火塘边上,才没叫我们俩给冻死,后来又求了老寨主把母羊留下来,我们俩才得以活命的。"

    她觉得她爹一点都不傻,虽然人家都叫他傻子,可他这么有出息,把两个奶娃娃养活了呢!

    阿叶心中有些震撼,久久不能恢复平静。一来是因为千珞对于这苦难命运的淡然接受;二来发现原来自己还算是好的,父亲虽是被害,但最起码有娘在身前守着。

    过两日,她娘也要来这里了。

    这院子里除了自己一个大丫鬟,就是将头发染回黑色的殷十三娘,可她对于这内院之事,是一点都不了解。

    因此周梨才想着请了阿叶的母亲苏娘子过来,帮忙管着这些丫头们。

    至于小厮家丁们,托付了韩玉真来管着。

    崔氏坐到太阳落山,因还要去别的人家赴晚宴,便没留在周梨这里用晚饭。

    白亦初他们是下午申时三刻点卯,翰林院位于皇城东部,他们做的虽都是史书纂修,又或是诰敕起草,看起来似乎是与朝堂上的权力中心没有什么关系的。

    但事实上,这能进入翰林院,就意味着一脚已经踏入政治中心,历代左右相和六部尚书们,哪个不是从

    中出来的?

    这就是个培养人才的摇篮。

    而他们这些人才金榜题名,若是不出岔子的话,将来必然是大有作为。

    尤其像是白亦初这般的年纪。

    今年除了他们这前三甲,百名里还有十几个留了下来的。

    大家也都逐渐相熟起来,加上这个时候才从学生的身份转变成为公职人员,不管是心思还是阅历,都是简单单纯的,没有那过多的想法和钻研。

    所以他们这几个年轻的,都是能说到一处玩在一起。

    崔亦辰打看哈火第一从皇城里出来,却没们看上目家米接的马车,而是转身朝后面的日刃初朝和挈炆看去,"去喝一杯么?我晓得明月楼来了个西域舞姬,那小腰只有这么细,咱看看去。"

    他说着,一面将折扇别到脑后,便用两手比划着那西域舞姬的细腰。

    挈炆对女色暂时是没有兴趣的,摇着头给拒绝了,又瞧了老神在在的白亦初一眼,“我们怕是都没空陪你,我是不爱这些,但是阿初却是真的看不得,不然回头家里要出事。”

    白亦初也默认了他这种说服,自己就是个‘气管炎’一脸遗憾,”崔兄,恕不能相陪了。”

    崔亦辰有些失望,有些鄙夷地看着白亦初: "你也忒没出息了,虽你是她家骜婿,可如今你什么身份?还要这样低三下四?”嘴上虽这样说,但总没少听挈炆和白亦初说周梨的好。

    连带表姑表姑父也么少提,也是十分好奇这个周梨到底是怎么厉害?因此那也就是个玩笑话罢了,并不是真的有意说周梨的不是。

    转头看了两圈,也没有个合心意的人,想着自己一人去看,也没了那兴致,只走过去一把邀起白亦初:“听我表姑说,你们最近要搬新家,方便我去瞧瞧不?”

    崔亦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晓得白亦初拿了会元,将那邵鹤轩压在下面后,对白亦初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感。

    如今又在一处办公,自己虽比他们长了两三岁,但四舍五入,也是一样大小。

    白亦初将他那手臂拍下去:"算了吧,若遇着你表姑在,你大抵要叫我一声小表叔,咱还是别去了,还能好好做兄弟。”

    果然,一提起辈份这个事情,崔亦辰立即就萎了,垂头丧气同他们打了招呼,

    跳上自家马车去。

    挈炆见此景,忍不住笑起来,“还得你治他,明天他若再偷懒,你就拿这小表叔的身份来压一压他。”

    原来也是巧了,三人分到一组上面,可这崔亦辰是那吃喝玩乐样样齐全的公子哥儿,读书已经叫他觉得够苦了。如今读出了名堂还要每日来这翰林院里点卯编书,自然是想着法子摸鱼。

    他一摸鱼,白亦初和挈炆自然是要辛苦几分了。

    两人说笑着,也上了马车去,萝卜崽这里正要赶着马车走,却见得皇城里忽然跑来一个小太监,朝着他们这里挥手。

    便停了下来。

    萝卜崽果然是市井里混迹大的,头一次来这雄壮辉煌的皇城前,虽吓得心慌慌的,如今见着里头有小太监找来,也面色如常。

    这个适应能力和接受能力那叫一个强。

    当下只将车给停住了,朝着车帘后的白亦初和挈炆说:“宫里来了人。”

    两人闻言,只挑起车帘,却听得那小太监说,是陛下赐御膳,叫他二人用了再回去。

    白亦初的身份已经大白天下了,李晟因他的英烈之后,多偏爱几分,倒也不难理解,可是这挈炆一个番外人又是为何?

    甚至是有那神通广大的翻出挈炆以前的卷子,又打听了他此前各样榜单的名次,对于他这个探花是否实至名归,也是经过激烈的讨论了。

    如今又见他几番几次得见圣上天颜,更是疑惑。

    只不过那些个聪明的,如今也不论了,已经想起了当年李晟还是凌王的时候,那嫁到了西域迦罗国的临安公主,不就是李晟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么?

    这许多年虽是没了音讯,但这挈炆有一半的西域面容,叫大家也猜到了些许,这挈炆指定就是那临安公主的儿子。

    如此说来,即便是有这外邦血统又如何?人既是那迦罗国的王子,又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儿,做个探花有什么稀奇的?

    两人当即谢了恩,白亦初只叮嘱着萝卜息,叫他去买些吃的来,别傻等,若是累了就到马车里躺下休息。

    方和挈炆和小太监一起又进了皇城去。

    皇城离元宝街其实不算远,比起从前的银杏街算是近了,不过也要走将近半个多时辰。

    所以不知他们被李晟喊进宫用御膳的周梨,眼

    见着已是酉时二刻,仍旧不见人回来,到底是有些心焦。

    那韩玉真更是不等周梨开口,便主动道:“我去看一看。”白亦初的身份虽是大白天下了,但韩玉真仍旧不放心,总觉得会有人以当初害同僚们的那种方式,用在白亦初身上。

    却不想急匆匆到了皇城外面,就见在马车外面打瞌睡的萝卜息,一问才晓得,原是宫里皇帝赐了御膳。

    韩玉真这才放心了几分,但始终觉得李晟如今这此举,多少是有些惺惺作态。

    真有心,还不如查一查当年将军的死因呢!

    他晓得了两人是无事的,怕周梨那里担心,又急忙骑马回家去。

    周梨也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是从来不会为了等谁,叫大家饿着肚子等的。家里关了门,没有这等规矩。

    所以就韩玉真去的这一个多时辰里,他们已经吃了晚饭。眼下也是喊了王媳妇给韩玉真热饭菜,至于留给白亦初和挈炆的那一份,叫了阿叶和千珞来,"你们拿食盒装了,送去药王菩萨庙里。"

    当世的和尚,并不是个个都吃素,听说有的地方,和尚还能娶媳妇生娃。

    而这药王菩萨庙里的这和尚,不知道是哪一脉的,虽不娶媳妇,但是却吃草的。他那里又因在街面上,总是有那无家可归的晚上跑庙里去睡觉

    心是有那元家可以的晚上地由里去睡觉。

    这些个饭菜,如今天气大了,放到明日就算不坏,味道也不好。

    索性就做个好人,送去与他们。

    阿叶倒是熟门熟路了,更在这边开始修院子的时候,就和萝卜崽去过几次,如今听了周梨的话,只将饭菜装起来。

    干珞瞎见了,这样的好饭菜,说好听是拿去供菩萨,实则是给那些乞丐们吃,忍不住感慨道:“若是多有咱姑娘这样的好人,那谁还会愿意上山做土匪去。”

    “那能一样么?那山上的好手好脚,这药王菩萨庙里的,都是些身体有疾在身的。”阿叶纠正着,将一只小食盒递给她,“拿稳了,里头是汤,莫要洒了去。”

    两人说着,自小侧门出了去,直径往那街上不远处的药王菩萨庙去。

    这里多是大户人家的,中间七七八八夹杂些小酒楼或是各样铺面,这会儿因已不早,许多都关门了。

    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不少,她们两到了庙门口,原本已经要关门的鸠摩和尚见是周家的丫鬟,顿时笑眯眯地迎出来,“阿弥陀佛,你们家姑娘今儿又结善缘了。”

    一手接了食盒去。

    阿叶并不进去,因为这药王菩萨庙里的,多是些身残男子,且这大热天的,大家挤在这并不宽敞的庙里,几乎都是光着上身的。

    把食盒递了过去,“明儿依旧萝卜崽来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鸠摩和尚朝她两个拜了拜,提着两个食盒进去,方关了门。

    只不过他才关了门,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食盒接了过去,那青绿色的宽大儒袖被晚风带起,声音温和:“鸠摩师父,我来给大家分吧。”

    “多谢姜施主了,那贫僧就去拔七星灯了。”鸠摩和尚朝他道了谢,直径往菩萨跟前摆得密密麻麻的油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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