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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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低声说: “过了鄯州,再往北,就是凉州。”

    他声音又低又沉地钻入右耳,舜音不觉眼一动,难怪先前竟觉得他有了松缓之感,声淡了许多:"原来穆二哥已有察觉。"

    穆长洲盯着她: “那也是因为有音娘。”

    舜音眼又一动,看向他脸。

    客房门忽被敲响,“笃笃笃”的

    三声,似乎很急。舜音刚撞入他视线,立即转开。穆长洲已站直,按在纸上的手也拿开,低声说: “该走了。”说完大步走向门口。

    舜音回神,明白这是示警,忙将写好的纸折好,又另取一张纸将它细细包裹住,跟着站起。门被穆长洲拉开,立即进来两名弓卫,迅速收揽房中东西,一点痕迹也未留下。

    客舍院外已准备妥当,弓卫们都已上马,随时可以启程。

    舜音跟着穆长洲快步走出时,店家正候立在院外送行,口中说着好话:“恭祝郎君高中,金榜题名……"

    她踩镫上了马背,才听清这几句莫名其妙的祝言,扫一眼穆长洲,也不知弓卫们是如何打点的,这里竟将他认作是进京赶考的士子了。

    穆长洲翻身上马,朝身后看一眼。弓卫立即取了钱赏他。店家连连道谢,又向舜音祝愿: “祝夫人早得贵子……”

    舜音眼神一晃,转眼看见穆长洲眼神,他竟笑了一下,随即一扯缰绳,快马往前奔出。她顾不得其他,立即策马跟上。

    离去没多远,已听见隐隐约约的马嘶声,似是有兵马去那间客舍了。舜音没往回看,只觉时间掐得太紧,慢一分说不定就会被撞上。

    一行人马直奔偏僻处,走直线捷径最快,但荒山野径,几乎无路,所幸他们人少,再细窄的路也能过。

    日光浓烈,又转淡,早已出了廓州。再往前行,又看见了那片废弃荒芜的戍边小镇。

    穆长洲勒马于一片荒凉土墙前,一行人纷纷跟着停下。他打马贴近舜音,朝她伸手: “信给我。”舜音抓着缰绳,看了看他,一手伸入袖中取出那封信,递过去: “做什么?”

    穆长洲接了,将信又裹紧些,低声说: “现在就寄出去,虞晋卿之前不是说朝中近来颇多波折,人事调动频繁?此时让无疾立功,不是更容易晋升?"

    “……”舜音上下看他两眼,他连这都记得,算得也太细了。

    穆长洲抬眼看见她眼神,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一笑,招手唤来一名弓卫,吩咐将信送出。弓卫领命,策马调头,横向往秦州方向奔去,显然也是走的捷径。

    穆长洲刚要扯马往前,忽而凝神听了听,抬手往前一挥,一夹马腹,疾驰而出。

    舜音立即跟上,却见他在前方一扯缰绳,奔入了一片积石难行

    的险道,似是一条更难走的捷径,却是始终往北直线而行。

    弓卫们已在后列成尾状防卫,一路只剩蹄声….

    天似彻底黑了。舜音隐隐约约,觉得似乎一直在路上,没有停歇过。

    猛然睁眼,头顶一片璀璨星海,她才意识到自己在睡着,立即坐起,摸到身下毡布厚毯,四周一片漆黑,隐约可见弓卫们半蹲于四周,手中持着弓在防卫。

    本想说话,她见状便没开口,转头找了找,才见到熟悉的颀长身影立于坡上,似在远远观察着什么。

    坡前几乎被一片半身高的茅草覆盖,黑駿毁的一片。

    身影已转头,朝她走来,低低问: “醒了?”

    舜音起身,看看四周:“我何时睡的?”

    穆长洲说:“到这里时。”

    她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马上走完那段捷径就倦了,迷迷糊糊跟着他们停下,又下了马,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立即又问:“到何处了?”

    穆长洲一把抓住她手臂,往坡上走。舜音跟过去,身前挡着茅草,目光看出去,一眼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

    是一片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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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廓州离部州本就很近,走捷径只会更快,所以这是部州营地了。舜音眯眼细看,这片营地要比河廓二州的招摇多了,火光也更亮,离得虽远,也能隐约看见周围被火光映照出的宽阔河面。他能找来,显然也是顺着河流而至。

    舜音抿一下唇: "已亲眼所见,那就是没错了。"穆长洲口中似是冷笑: “没错。”

    舜音看着那块地方,蹙眉: “可为什么是凉州?”穆长洲没说话。

    舜音看他一眼,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霍然感觉远处火光摇动,再转头去看,发现营中居然开始出动了。

    “也许是河廓二州的兵马到了。”穆长洲说。

    舜音凝神去看,兵马都在往外出动,离得太远,看不清领兵之人模样,只看出身披铠甲,也许就是那个面相凶狠的鄯州都督于式雄。

    她飞快扫视四周,想记住更多,蓦地看见兵马队伍中竖起了一杆大旗,直往前去。旗上有字,在夜色火光中一闪而过,舜音却

    已看见,四个大字,分外清晰:清除穆贼……

    她转头看向穆长洲,突然想起之前安钦贵的事,下意识说: “因为你?”

    肩头一紧,手臂突然被他抓牢。他转脸过来,胸膛紧抵着她肩,头微低,似已整个人将她笼罩:“怕了?”

    舜音莫名心中一紧,明明他语气如常,甚至能说得上温和,却总觉得他周身气息已变,隐隐的危险。

    "为什么?"她声越发轻。

    穆长洲凑在她耳边: “也许是他们都想要我死。”舜音耳廓被他气息拂过,分不出是痒还是麻,只心底没来由地撞了一下。

    “军司!”突来弓卫示警。身侧一轻,穆长洲立即拽她下坡。

    舜音回神,已被他送至马旁,随即腰上一沉,他几乎已是轻车熟路地抱着她送上了马,一把在她手中塞入缰绳,又低又快地说: "凉州我已有安排。让他们护送你先行。这一路大概是被盯上了,我领几人将他们甩开。”说完他回头吩咐左右, "送夫人往凉州。"

    众人低声称是。

    舜音抓住缰绳,回头看他,黑暗中依然看不清,心中震惊尚未退去,几乎是听他调动般一夹马腹,往前奔去。

    等她回身再看,穆长洲已翻身上马,身影在夜色中疾驰而出,往反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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