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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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千穆自己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他自以为自己此时格外正常,浑身像被云朵托起来一般轻快,岌岌可危了这么久,难得突然间体会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心情当然会很好。

    不就是万一发现不及时,便无声无息地、不明不白地、不可饶恕地又死一次吗?

    帮助他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的功臣,理应得到最好的报答。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千穆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旅客,偶尔间看到了张贴在街边的音乐会广告,便心血来潮,叫来了陪同人员一起前往参加。

    之前从来没有去过音乐会,无法鉴赏无法享受也没关系。

    想来那一个个弹出的音符,皆是随旋律而漂浮旋转,只要有完整的乐谱,就能奏出动人的音乐旋律。

    对着乐谱演奏出悦耳乐曲,对过去从未接触过的新手来说太困难了?

    那也可以降低要求——只要手里有乐器,随意弹奏就能发出【声音】,那便够了。

    毕竟他不是作为客人去聆听,而是替代主人,亲自去演奏。

    想到这里,越发愉快起来的千穆笑着问∶"Gin,你会用什么乐器?"

    平常人听到这个怪异的询问,第一反应肯定连问题都听不懂。

    Gin自接到人后,已经开出了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但直到此时,他竟一次也没有通过后视镜,去窥视后座的红发青年的身影。

    即使不曾得到重要的细节用以判断,银发男人仍毫不犹豫,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伯/菜塔。

    "不错,能给我看看吗?"

    "请。"

    千穆从Gin那里拿到了一把手/枪,伯/莱塔m92f,十分漂亮轻便的款式,在安全性与射击精度上相当不错。

    Gin的审美,从他的爱车和爱枪上尽显无遗。

    千穆打开了这支伯/莱塔的弹匣,发现双排弹匣中,只有十四枚子弹,多出了一个突兀的空弹位。

    那枚消失的子弹,Gin来之前,已经在叛徒的身上用掉了。

    "很好。"

    千穆将弹匣原样放回,微微弯腰,将黑色手/枪放回了Gin的口袋。

    放好好,他的手没有立刻抽走,而是隔着大衣口袋,轻轻地又拍了拍。

    "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听众一共有二十一人,如果他们不能乖巧地聆听,你就用这个,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确定你可以做到,可以保护好我的安全,Gin。"

    Gin的视线此刻才略有倾斜,头狼的森森绿瞳看向近处如血的赤眸,瞳孔深处仿若也被赤色染令

    BOSS一如既往的信任,竟能让这只肆无忌惮的恶狼无比愉悦。

    "当然,我不会让您失望。"

    "嗯,我相信你。"

    是真的相信还是未过真心只有干穆自己知道。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只是随口一说,心中根本没有在意。

    这个时候,能在他脑中留下印记的事情很少,他更在意接下来将要开演的演奏,因为太过于期待,视野中的一切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冰凉失温的全身似乎都禁不住要战栗起来。

    很快,Gin在一个地方停了车,自己先下车,为千穆打开了左侧的车门。

    千穆下来之后,抬眼便看见了情报里提到的工厂。

    半个小时前工厂应该还没有这么破,如今墙体斑驳不堪,尸体还稀稀拉拉散在各个角落,受损不轻的铁门勉强站立着,但外表看着很是凄惨。

    汽车驶动的声响,似平叫醒了躲在里面的惊弓之鸟,他们还没做什么,就隔门传来了理智丧失的咆哮∶"滚!!!里面全是炸弹!敢、敢闯进来!老子和你们同归于尽!!!"

    一听就是快被恐怖的压力逼疯了,竟然还有力气发出垂死挣扎的鸣叫。

    千穆冷不防又被某个不应该出现的词语刺激了神经,嘴角边的笑意不禁扩大。

    当然,这不重要。

    Gin从后备箱取出了在这时候十分实用的一件工具,独自走向前方。

    千穆没有多看,相当自然地退回到保时捷车边,离了数百米的距离,悠闲远望着前方轰然绽放的美景。

    一个疯子带着手持火箭炮,轰开了那道已无力挣扎的铁门。

    另一个疯子等熊熊燃烧的碎块四溅结束,才缓步上前,越过燎烧到地面的火焰,跨过看不清原状的尸身,走进突然被照得半暗半明的门内。

    断电后的工厂内部也被照亮了,红发青年看似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悠然得并不像第一次登台表演的奏者。

    此前,千穆白净纤细的双手,从来不曾真正意义上亲自碰过危险的乐器。

    无论是枪,子弹,还是尸体,血液,他下意识地厌恶着一切与【死亡】有关的名词,腥臭液体攀爬手掌的粘稠感更是令他恶心,一回忆起血从自己的体内流出的滋味,便恨不得将眼中所见的所有"危险"烧掉毁掉破坏殆尽。

    如今心态终于变了……好吧,他承认,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得防住,差点就变成了尸体这件事,让他非常生气。

    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恐惧】。

    谁都无法让他安心下来,他找不到任何安全感,如深夜游走的幽灵般无助徘徊,来自神经深处的颤抖不知什么时候能消失。

    或许,把擅自破坏了安稳的罪魁祸首变成尸体,能够好受一点?

    "那就试试吧。"

    千穆说着,耳里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看不见任何情景的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个正朝他怒吼着扑来的人影。

    人影自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事实上,红发青年与银发男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洞开的大门前时,就有十几个人拔枪的拔枪,没有枪的握紧别的武器,面目狰狞地冲来拼死一搏。

    有几人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最前面的红发青年,几乎毫不犹豫就要开枪。

    红发青年却完全没有闪避的动作,就像没发现自己被危险的漆黑枪洞对准,只扬手,抓住了前方举着刀刃挥向他的敌人的胳膊。

    连续几声枪响,银发男人在昏暗的视野下仍弹无虚发,所有将枪口对准红发青年的人都倒下了。

    而红发青年还是仿若未闻,将抓住的那人随手拽翻在地,当那人手臂断掉,以扭曲的姿势在地面痛叫翻滚时,他又伸手提起了对方的一条腿,抬脚,踩断了对方另一条腿的胫骨。

    —_—-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简直计听者背心直冒寒意。

    "【阿啊阿【【【啡啊啊啊阿啊阿! "

    惨叫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红发青年兴趣寥寥地松了手,转向下一个目标。

    他在警校对练时最常用足技,为的是省力轻松,比起双手,他的双腿更为灵活。

    平时只是练习还看不出来,到了只需要迅速了结对手性命的真正实战,这双腿的恐怖,终于彻底彰显了出来。

    并非限定于柔道的招式,只要方便快捷,怎么做都没问题。

    他的双腿如同越挣扎越会收紧的绳素,稍稍用力便折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撑地站起后,侧身踢断另一人的小腿,任其扑倒时再次错手拧断脖颈,又有血花从脚下缓缓溢出.

    仿若一幅以地面为纸,不断将颜料喷洒上去的油画,连哀鸣也淡了,一切尽在黑暗中进行。

    有人随时守护在身后,替他消灭阻碍,红发青年的一举—动越发顺畅了起来。

    千穆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在他的世界里,他正在一架钢琴前肆意弹奏。

    最开始对着完全不熟悉的乐谱,手指的弹动尽显生疏,后来彻底不看谱子就正常多了,他凭感觉随意地按动着黑白琴键,双脚也踩动着踏板,原本毫无韵律可言的错乱音符,渐渐地有了独特的节奏,有了奇妙的音韵,终于变得动听了许多。

    特意找到的听众不出所料不够配合,还好特意带来的下属很能干,每次都能及时安抚住他们的情绪,并且为他送上恰合时宜的伴奏。

    也算是意外发现,没想到他们这么默契。

    千穆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浑身舒畅了,毕竟他早早就遗忘掉了安宁如浸泡温水的感觉,此时仿若隔世,近乎不想让这首钢琴曲戛然而止。

    只可惜,听众一共只有二十一人,已有二十人学会了永久保持安静和礼貌,安抚最后一个人时稍费了一番功夫,演奏的场所也换到了工厂最内部,通行空间极为狭窄的货库。

    "砰砰!"

    —当当!

    很遗憾,伴随着最后两声迅疾激昂的重音,演奏还是结束了。

    真是,无比遗憾。

    "我的表演如何?"

    "非常完美。"

    ::

    恍惚间,意识归拢。

    千穆缓缓眨动似乎变得沉重的双眼。

    地上不动的人形残留印不进他通红的双眼,最先看清的是近前的一小簇火苗。

    库房内也是断电的状态,打不开灯光。

    Gin用拇指撬开了打火机的盖,啪嗒轻响后,姑且用那点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圈视野。

    "清理结束了,BOSS,没有漏掉的老鼠。

    "是么..."

    千穆短暂地反应了一会儿,慢慢勾出一点笑。

    "那这边就算结束了,嗯,不错。"

    他没有停顿地转身往外走,走过之处都有窸窣哗啦的水声。

    Gin紧随其后。

    重新走在来路上,不知是不是心情太好的缘故,干穆和Gin之间的气氛没有上次见面时那般凝固,他还主动跟Gin聊了几句。

    "听说这件事的起因,嗯,表面起因,是你在交易时不由分说干掉了人家的BOSS和精英,引来了残余人员的怨恨……啊,不是要问你的责,只不过是我有些好奇,你当时为什么要把他们全杀了?"

    "泥惨会的蠢货想要压价,正好接到了BOSS您的命令,没时间跟他们纠缠,干脆全部收拾掉了。

    r />"原来是因为我啊。"

    "不,是我没能及时清理掉尾巴,还麻烦BOSS亲自提醒,请您惩罚。

    "我怎么会惩罚你呢,Gin,你可是帮了我不少,我应该奖励你才对。啊…想到了。"

    嘀嗒,嘀嗒。

    血珠连成了串,顺着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往下滴,还弄脏了千穆的长裤和鞋面。

    千穆略显厌烦地停了停,回首看向Gin时,却是笑着的∶"Rum违反了我四年前下达的命令,背地里与泥惨会进行了多次毒品交易。"

    "我没有时间管他,把他的野心养大了,所以他盯上了与他分权的你……也算是我没能尽责,让你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因为某些原因,Rum的命还得留着,也不能让他从组织里消失……不过,我怎么能让你忍着受委屈呢?就这样吧,Gin。"

    "我记得,Rum为了隐藏身份,放出了他有一只眼睛是义眼的假消息。

    "我允许你去帮帮他—-帮他,把假的变成真的。"

    柔声说出这话时,千穆就像鼓励一般,轻轻拍了拍银发男人的肩。

    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有点信任这个男人了。

    手上还有洗不干净的血。

    Gin的黑色大衣上也有血迹未干,甚至银发上也溅到了不少,血珠夹在冰冷的发丝间分外显眼。

    想来Gin并不介意BOSS把脏透诱的血糊到自己衣服上,因为他眼眉低垂,从喉咙深处道出的不只是应承,还有压不住的嗜血兴奋∶"我会把Rum的眼珠做成精美的装饰品,再来献给您。"

    "这就不用了,我对蠢货的人体器官不感兴趣,你喜欢,可以留着自己欣赏。"

    千穆说完,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库房内堆满的货箱,全带着干穆厌恶至极的气息,理性与心理状态还未完全恢复的此时,他更不乐意在这里多待。

    出了库房,千穆依然无视掉了满地的狼藉,顺着踩上去哐当作响的铁楼梯下楼,边走,边用在库房里找到的干净布料,缓缓擦着手上的血迹。

    />太脏了。

    下次是不是应该提前戴上手套?

    他正半认真,半出神地这般想着。

    Gin的手机突然响了。

    Gin接通电话,面无表情地听了一句,就将手机双手递给了千穆∶"BOSS,是Vermouth。"

    干穆疑惑了一秒,然后想起了,他自己的手机被他关机丢在了Gin的车里∶"怎么了?"

    "BOS..

    贝尔摩德的声音仿若从极远之处传来,飘忽之中,透着点微妙的无语。

    "您的同学找过来了。"

    千穆∶"什么同学?"

    他的脑神经还迟钟着,突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您在警校的同学,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

    贝尔摩德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脑洞最大的编剧估计都编不出这种情节。

    "他们似乎是从商场的地下仓库里,发现了泥惨会留下的线索,怀疑您突然不告而别,是独自前去追捕运输毒品的泥惨会成员一

    干穆∶"..?"

    贝尔摩德∶"所以,他们一冲动,就沿着线索找过来救您了…….大概是这样?"

    千穆硬是站在原地愣了五秒钟∶"救……我?"

    看一看死了满地的炮灰,再看一看浑身是血,正在擦血的他-

    再说一遍,他们要来救谁?

    作者有话要说∶

    诸君,这样的疯批猫猫你们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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