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乡愁
车在村口停下来，霍仲南问，“还记得路吗？”
杜米乐推门下去，看到那棵记忆中的大榕树。那年她来的时候，全家人站在这里迎接，走的时候，又是全家人一起在这里送别。她看到奶奶，叔奶抹眼泪，爷爷和叔公眼里闪着泪光，还有大堂哥小堂哥红着眼眶。她第一次意识到，离别是一件特别特别伤感的事，回到家好些天都缓不过来，她告诉爸爸，想爷爷奶奶了，爸爸笑得有些无奈，答应她明年过年再去。
她的心情这才慢慢好转，暗暗期盼着，可到了年底，她知道不可能回老家了。因为江佩云去不了，她水土不服，去了老家要生病的。爸爸只好请两天假，买了些东西提前送回老家，顺便再给一些钱。然后赶回来和她们一起过年。
之后，她家再没有关于去哪里过年的话题了，而她关于老家的记忆，也在漫长的时光里褪了色，直到忘却。
如今，站在这里，褪了色的回忆重新变得鲜明。杜米乐环视着四周，仔细打量着，辨认着，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能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至少大榕树还在，枝叶茂盛，虬结的老根从地面露出来，盘根交错，是村里人傍晚纳凉的好去处。
霍仲南走过来，“还有印象吗？要不找人问问？”
杜米乐摇头，她不想打听，害怕像打听黄建宏似的，万一告诉她，她的亲人早就搬走了，已经不在村里了，她该怎么办？
她回到车里，把买的礼物拎上，挺多的，三四个大袋子，吃的，喝的，用的，一用俱全，并不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家里都用得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什么都想给他们买，有一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们面前的迫切感。
她对谁都没有这样过，一时间好像陷进了某种奇怪的情绪里，不能理解，但鼻子发酸，喉头发堵。后来，她知道，这叫乡愁，她爸爸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她回来过，被亲人们珍惜善待呵护，她心里始终记得，藏在心底，从未忘却。
霍仲南把几个大袋子从她手里接过来，叮嘱了一句，“走树荫底下，别晒着自己。”
杜米乐没有推辞，说了声谢谢。
走在树荫下其实也热，白花花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杜米乐见霍仲南满头大汗，背上的衬衣都湿透了，她伸手想分担一个袋子，“让你过来受苦了。”
霍仲南避开她的手，“你觉得我没吃过苦？还是我吃不了苦？”
杜米乐，“……”
这话没法接，杜米乐抬头往坡上看，她记得爷爷家和叔公家挨着住，都是那种中间是堂屋，两侧是厢房的结构。但村里两家挨着住的情况很多，房子也都一个样，还真不好认。
这时，一个戴草帽，穿着红色背心，皮肤黝黑的瘦高男人快步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的打量他们一眼，人都走过去了，又回头看杜米乐一眼，走不远，再回头看一眼。
杜米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突然小跑了两步，大声喊，“大哥哥！”
那男人身子一震，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敢相信的看着杜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