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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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黛的唇落在眼梢,江白砚微阖双目。()

    落了泪,眼中满是灼人的烫,此刻被她触上,像燎起一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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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火将燃,到头来,却淌出一滴水珠。

    鲛人的眼泪初初淌落时,是水液的形态,过上几l息,才凝成珍珠般的固体。

    当施黛退离,恰见一颗鲛泪滑落。

    江白砚闭了闭眼,喉音更哑:“还要。”

    施黛:“嗯?”

    不等她回答,江白砚已倾身靠拢,探索一般吻得克制,如同猫儿舔舐爪子。

    呼吸交缠间,连空气都变得黏稠。温热吐息扫过皮肤,留下暧昧的红。

    江白砚双眼迷蒙。

    不明缘由地,他好似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听见细微呼吸、触到奇异的软。

    这种触感,比肩头传来的疼痛更叫人沉溺。

    施黛:……

    等等。

    等一下。

    时间太久,她呼吸不过来。

    江白砚只懂唇间的摩挲蹭弄,并对此毫无怠倦,一来二去,在鼓擂般的心跳声里,施黛一阵胸闷。

    江白砚还要亲多久?

    唯恐自己什么时候眼前一黑,施黛用手指戳戳他肩头。

    江白砚微顿,又轻蹭一下,总算抬头。

    施黛赶紧呼吸新鲜空气。

    她整张脸全是红,有如圆润苹果,双唇不点而朱,因方才的吻,显出口脂一样的浓郁色泽。

    江白砚扫视而过,望进她眼中。

    “有点喘不过气。”

    施黛拍拍胸口,小声说:“太久了。”

    不可太久。

    江白砚悄然记下。

    他从前只知,以手拧断脖颈,或把人的口鼻浸入水中,可令其渐失生机,气绝而亡。

    原来如此轻柔的动作,也能剥离气息。

    像把温柔刀。

    ——不过于他而言,在此般极致的愉悦下,哪怕被施黛夺去全部气息,也是一种欢愉。

    江白砚有些理解,为何世间男女甘愿堕身红尘了。

    “总之,今天就教这样。”

    施黛深吸口气,抬手轻拭他右眼。

    没凝形的水渍盈在眼眶里,被她擦去的瞬间,江白砚眨了下眼。

    “以后,”他低声问,“继续教?”

    施黛挪开眼,没再看他:“嗯。”

    拥抱和抚摸都试过了,还差什么?

    她瞟一眼江白砚的嘴唇。

    这人显然不知道,亲吻除了唇和唇,还可以是舌与舌的。

    可这件事,她也不会。

    除却亲吻,其它能做的事——

    脑子里越想越偏,施黛忙把思绪拽回来。

    “对了。”

    想起正经事,她眉心一跳:“凌霄君。”

    话题猝然调转,江白砚缓声:“怎么?”

    ()    亲吻时的余韵尚未散去,他尾音如气音,带一丝旖旎。

    “和他交手的时候。”

    施黛定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提问恰到好处,没过分紧逼,为江白砚留了应答的空间。

    要是他有意阐明真相,大可如实相告,倘若不愿,回答“没有”也成。

    当然,施黛想听实话。

    沉默瞬息,江白砚道:“他施展的身法,与我娘有三成相像。”

    施黛皱眉:“三成?”

    实力强劲的武者,往往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身法,用以进攻和回防。

    通常来说,身法由年深岁久的苦修所得,每人心性与经验不同,最终得到的也不一样。

    “我娘自创过一门身法。”

    江白砚淡声笑笑:“凌霄君用了其中最精妙的一步,避开我的杀招。”

    听他语气如常,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浑不相干的事。

    施黛仰头,窥见江白砚眼底的暗色。

    江白砚看得出来,孟轲与施敬承自不例外。

    所以在心魔境里,夫妻二人的反应才那么奇怪。

    “凌霄君用出你娘的身法,所以……”

    施黛想了想:“他最起码,和你娘交过手?”

    只有见过面、真真切切拔剑相较,才感悟得出对手的招数。

    “那一步是身法最后一重,可破死局。”

    江白砚的语气不咸不淡:“我娘几l乎没用过。”

    也就是说,凌霄君不仅曾与他母亲交手过,还用必死的招式,逼她用了最后一重身法。

    ——凌霄君身在江南,为什么会与江白砚娘亲有瓜葛?究竟是怎样的对峙,才让两人使出杀招,不死不休?

    施黛想起江府的灭门案。

    当晚,江白砚娘亲恰在府上。

    她从之前就在纳闷,施敬承说过,江白砚爹娘实力不弱,是出类拔萃的剑客。

    被雇佣的黑衣杀手们,理应不是二人的对手。

    江白砚的娘亲,为何会在当夜殒命?

    合理推论,那晚有更强的武者在场。

    施黛抿唇:“十年前……”

    “彼时我娘有伤在身,感知杀气后,将我送入小道逃生,独自迎战。”

    江白砚轻勾嘴角:“确是死局。”

    这是第一次,江白砚详细提及有关灭门案的一切。

    四面杀手围攻,还有个杀心极重的高手在场,为了让孩子逃出生天,他娘亲只能孑然抗敌,拖延时间。

    施黛问:“你娘有伤在身?”

    灭门案发生的时候,江白砚父亲已经过世了。

    他爹娘之前遭遇过什么?

    房中漫开短暂的静默。

    夜风吹动烛火,发出微弱声响,江白砚垂眸笑笑。

    他声调平缓,尾音不自觉压低,竟似讥诮:“当年正值邪祟出世,我娘为护一城百姓,伤及心

    肺,在家养伤。”

    施黛呼吸一滞。

    反倒是江白砚神情未变:“十年前,凌霄君已名震江南,论实力,确能杀她。”

    早在十八年前,凌霄君就以长枪为武器,诛杀刀法一流的百里策了。

    “如果凌霄君和你家的案子有关。”

    施黛道:“他目的何在?”

    从表面来看,凌霄君与江家毫不相干。

    他一个在江南装神弄鬼的神棍,为什么要对一整个府邸的人痛下杀手?

    江白砚张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等镇厄司的消息罢。”

    他笑道:“或许凌霄君与此事无关,身法相似,只是巧合罢了。”

    话音方落,后脊再度被人拥住,在突如其来的力道下,江白砚身形微倾。

    久经杀伐,他条件反射涌起战意与杀念,又在刹那间压下。

    施黛抱住他,力气比以往每一回都大。

    江白砚垂首,没出声。

    “你,”施黛戳他后背,“为什么总在笑?”

    这是江白砚从未想过的问题。

    轻嗅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江白砚问:“你不喜欢?”

    被邪修当作替傀的几l年间,他未曾笑过。

    邪修满目嫌恶,称他一副死人脸,看着晦气。

    后来行于大昭,他尚且不懂如何掩藏杀心,所过之处,男女老少纷纷退避。

    江白砚不甚在乎,得过且过。

    直至与施敬承相遇,对方认出他和故人相似的相貌,称可助他查明灭门案真凶。

    与阴鸷嗜杀的他不同,施敬承光风霁月,是举世皆知的善人。

    提及他逝去的父母,施敬承亦是千般感慨,眼眶微红:“你爹娘……胸怀大义,宅心仁厚。”

    于是那日江白砚静静听完,倏而勾唇,向他展露温润无害、与所有“善人”相似的笑:“多谢施大人。”

    施敬承没对他生疑。

    或是察觉猫腻,却没拆穿。

    微笑是一张枯燥乏味的假面具,还算好用。

    更何况施黛说过,他笑起来更好看。

    她应是喜欢。

    施黛声音闷闷:“不想笑的话,不笑也没关系。”

    哪有人说起自家的灭门案,从头到尾保持微笑的。

    江白砚明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对这件事最为在意,斩杀邪修后,一直在近乎执拗地寻找真凶。

    他心里不可能好受。

    回应她的,是江白砚很轻的笑。

    呼吸贴在施黛耳边,他低声道:“好。”

    *

    江白砚离去后,小白狐狸回到房中。

    阿狸神情很复杂。

    心情更复杂。

    一眼望去,施黛已经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一团,在床上缓慢滚来滚去了。

    阿狸:……

    阿狸跳上床榻:“你和江白砚—

    —”

    施黛从被子里抬起头。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头发乱了个彻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云絮般垂在颊边,脸颊泛着红,眼睛格外亮,像星子一闪。

    与阿狸大眼对小眼,施黛压不住笑,点点头。

    再眨眼,小白狐狸的整只尾巴猛地竖起来。

    “在一起了?是在一起的意思?”

    阿狸原地跳跳,瞳孔地震:“你们——”

    “怎么了?”

    施黛摸一摸它同样竖得老高的耳朵:“江白砚很好啊。”

    从目前来看,这话不假。

    在外面吹了小半晚的风,阿狸混乱的思绪平复不少,晃晃颤抖的尾巴。

    莫说施黛,连它都觉得,江白砚不坏。

    ……好吧,准确来说,是不算太坏。

    除了心思晦暗、脾性古怪,这几l个月以来,江白砚没做过实质性的恶行。

    他真和灭世之灾有关吗?

    眉目压低,阿狸静静思忖。

    它记得清清楚楚,灭世之灾降临时,江白砚浑身上下皆是挡不住的煞气。

    那样的气息,与席卷世间的恶念如出一辙。

    到今时今日,江白砚并无异常,接下来的短短一个月里,他会经历什么?

    “江白砚……”

    迟疑一下,阿狸蹭蹭施黛掌心:“江府的灭门案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这些日子,你多陪陪他吧。”

    碍于天理的约束,它只能提示到这里了。

    施黛一笑:“好哦。”

    说完眼珠转了转,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

    是江白砚的鲛泪。

    她是真没想到,江白砚会因为亲吻掉眼泪,数了数,鲛泪一共有七颗。

    施黛把它们捡起来时,江白砚罕见露出了难堪与赧然的神色,垂眸一言未发。

    然后轻声问她,想不想要更多。

    施黛当然拒绝。

    好漂亮。

    这会儿躺在床上,施黛迎着烛光,细细打量手中的圆珠。

    圆润冰凉,本身没有颜色,比珍珠更清澈。

    被烛火一照,泛起薄薄的粉。

    她没忍住又笑了下,把珠子认认真真藏进小盒。

    春夜怡人,心潮难定。在床上打了好半晌的滚,施黛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醒来,毫不意外地,已然日上三竿。

    百里氏几l乎被灭满门,消息一出,在越州掀起狂风巨浪。

    死者们全数亡命于斩心刀下,更是为此事推波助澜,一夜间传遍江南。

    审讯尚未结束,案子还没判出结果。

    除了镇厄司,如今最焦头烂额的,当属百里青枝。

    主家只剩她一人,分家亦是人丁凋敝,同族相残的丑闻一经传出,让百里氏颜面无存,沦为江南豪族的笑料谈资。

    这个天大的烂摊子,沉甸甸落在她手上。

    施黛见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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