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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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砚这是显而易见的得寸进尺,但施黛没有拒绝。

    被他用一双秾丽漂亮的眼,雾蒙蒙地看着,恐怕任谁都没办法把他推开。

    都说一回生一回熟,结果施黛第二次也没多么熟练,只得勉强控制好力道,不让他更难受。

    平心而论,不管是亲亲抱抱,还是此时此刻的亲昵之举,她都不觉抵触。

    以往得到的偏爱太少,施黛与旁人亲近的机会不多。

    在孤儿院里,老师和志愿者偶尔会对孩子们给予拥抱,施黛很期待那个时候。

    温暖而密切,像被人全心全意对待一样。

    等施黛渐渐长大,这类接触越来越少。

    她成为懂事听话的学生、更多孩子眼中可靠的姐姐,必须变得礼貌矜持,不应再幼稚地撒娇。

    听说在很多家庭里,孩子可以尽情地索取拥抱,永远占据父母关切的目光。

    施黛只是听说。

    江白砚对她似乎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施黛并不反感。

    与江白砚一起时,她也在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试图与他更加贴近,不愿让他离开。

    这种如潮的爱意,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事毕后,施黛被江白砚仔仔细细擦拭右手,随后背过身去,等他化作人形。

    说来奇妙,人形和鲛人形态下,江白砚的相貌无甚变化,给人的感觉却有微妙的不同。

    鲛尾幽蓝,为他本就精致的五官平添昳丽,不似世中人;待江白砚着好衣衫,黑袍冷肃、腰携长剑,又成了清绝孤峭的剑客,窥不出半点旖旎。

    ——前提是,忽略他眼梢尚存的潮红。

    江白砚出了汗,黑袍也被染脏少许,更衣前,先拉着施黛去了水缸边,用清水和皂角为她再清洗一遍。

    等他去房中沐浴,施黛前往暗道外看了看。

    天色更暗,灰蒙蒙像要落雨,团团浓云堆积如乱絮,不时传来妖邪尖锐的啼鸣,压抑得叫人难以喘息。

    玄牝之门即将失守,大昭各地邪潮涌动,局势不容乐观。

    不知道心魔境外的真实世界,情况怎么样了。

    施黛遥遥仰望半空,不安地皱起眉头。

    阿狸说过,心魔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她在这儿待了两天,外面没过太久。

    真实的大昭也和这里一样,邪祟失控、混乱不堪吗?

    施黛兀自想着,嗅到一股骤近的冷香。

    江白砚走路极轻,听不出声响。当施黛回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沐浴结束,来到自己身后。

    褪下黑衣,江白砚换上惯常的白,立在昏沉沉的阴影里,身姿笔挺,像把劈开暗潮的剑。

    施黛展颜一笑:“你好香。”

    她很中意江白砚身上的味道,尤其是沐浴后,混杂一点清新干净的皂香。

    江白砚轻扬唇角,掀起眼帘。

    施黛穿着他的白袍,素面

    不施粉黛,眉目鲜活灵动,能在转瞬攫住旁人视线。

    如同一枝生机勃勃绽开的栀子花,然而身后的背景色,是一片格格不入的、冷凝的黑。

    江白砚心知肚明,邪祟藏匿于他体内,一旦冲破禁锢,大昭必将面临灭世之灾。

    知晓真相的那一晚,识海邪气横生,江白砚没做挣扎。

    在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去留念的人和事。

    同僚惧他,百姓畏他,施黛厌他,施敬承待他如师如父,实则把他看作收容恶祟的工具,斥他辱没家门。

    他于世人如妖邪,世人在他眼里——

    江白砚没把这世道放在眼里。

    毫无牵念,便无犹疑。

    他自小就非善类,哪怕大昭当真因他毁灭,江白砚不会有分毫内疚。

    现如今,他却不想了。

    春风自窗牖淌过,撩起施黛颊边碎发。她轻缓抬臂,把黑发别在耳后,宽大的袖边如花瓣展开,露出羊脂玉般莹润的肌肤。

    鲜妍的栀子花,理应生长在光耀昭昭下。

    为了她,即便是阴湿脏污的荆棘,也愿探出一角,去触碰灼热的朝阳。

    “邪气越来越浓。()”

    施黛靠在窗边单手支颐:不知道玄牝之门怎么样了。?[(()”

    她说罢转眸,杏眼敛出薄光,朝江白砚竖起大拇指:“江沉玉,靠你了。”

    不自觉轻哂一下,江白砚道:“什么?”

    “大昭乱成这样,全是上古恶祟惹出的祸。”

    施黛一侧身子靠上窗棂,笑盈盈瞧他:“你要是把它彻底压制,断了它出世的路,不就救了整个大昭?”

    江白砚双目沉沉,视线安静凝在她眼底。

    这些日子,他听过不少人对他的骂言,“灾星”“祸患”“邪物”“为什么不早些去死”。

    只有施黛告诉他,他背负的并非罪孽,而是拯救。

    她为何会这样想?

    连江白砚自己都觉得配不上。

    “你别抱负担。”

    施黛坦然说:“那只邪祟从玄牝之门里偷偷溜出来一部分,肯定要找人寄生,不是你,也有别人。”

    她道:“你想想,如果它选定的宿主懦弱怕事,二下五除一被它占据身体,大昭早没了。”

    时近傍晚,春风悠悠,晦暗霞光在她眉梢流动,像幅不真实的画。

    施黛笃定说:“所以,你能坚持这么久,真的很好。”

    江白砚的眼瞬也不瞬,直勾勾凝视她。

    施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扬下巴,勾出一个清凌凌的笑:“我也是大昭人嘛。仅代表我自己,谢谢你压制恶祟这么久,让我到现在还活蹦乱跳。”

    话音未落,江白砚用力抱住她。

    桂花香与淡淡皂香悄然相融,皆是熟悉的味道,仿佛把两人共度的时日抽丝剥茧,缕缕印刻在心上。

    胸腔腾起的情愫强烈又复杂,宛如暗火烧灼着心脏,快

    ()    将它融化。

    江白砚抱得太紧,仿似要把自己揉进她身体里头,血肉交融。

    施黛由着他,伸手回抱。

    她一向善于换位思考,认真想过,如果她处在江白砚的位置,八成快要崩溃。

    被整个大昭厌弃抛却,千千万万人盼他死去,江白砚一定生过自暴自弃的念头,觉得不如死掉吧?

    “所以,”施黛蹭蹭他下巴,“你身体怎么样了?邪气有动静吗?”

    江白砚轻声应:“邪气如常,暂无大恙。”

    施黛不放心:“有异常的话,记得告诉我。”

    心魔境由邪祟主导,她不觉得这地方会纯然无害。

    邪祟能让那二个镇厄司的年轻人找到暗道、与江白砚发生正面冲突,当然也有其它办法,催生江白砚的恶念。

    施黛瞳色微沉。

    接下来,它打算做什么?

    她正暗暗思忖,没来由地,听见身后传来啪嗒一响。

    宅邸里除了她和江白砚,只剩二个被五花大绑的倒霉蛋,不应有杂音才对。

    施黛警觉回头,听江白砚道:“无事。是我遣去城中的妖。”

    施黛不解:“去长安城里做什么?”

    江白砚把她松开,走向门边。

    木门虚掩,门外的妖物已不见踪影,地上躺着个硕大的食盒,以及几件被折叠好的崭新布料。

    “咦?”

    施黛探头:“吃的?”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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