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玉京9(在招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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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风吹拂,江涛拍岸。少年长身如玉,只见衣容。

    他好像从未出手。

    但是韩师兄已败。

    --

    比试堂中的弟子们已经看呆。

    缇婴欢呼一声,倏地一下抱住旁边站得笔直、目光幽邃不知在想什么的黎步:“哇,我们赢了!”

    她高兴得结巴:“好多钱……啊不对,好多灵石!我们发财了!阿布师兄你好厉害!”

    黎步:“……”

    他想纠正这根本不在乎自己叫什么的小姑娘,但是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抱住他,软而香的气息毫无防备地扑来。

    黎步身子一瞬僵住。

    断生道的人,最忌他人近身。

    可是这距离实在太近了。

    黎步根本没躲开,他被缇婴抱住了。

    她真是个小孩子,欢喜了就要抱,高兴了就笑。她弯起眼睛无忧无虑,她大手一挥,骄傲非常:“我大度,虽然你下的注少,但是我一半灵石都分你啦。”

    黎步看眼她身后小山一样的灵石堆。

    黎步:“你是觉得太重,不想拿吧?”

    缇婴支吾。

    黎步怒:“你居然真的这么想?!”

    缇婴笑吟吟:“好心师兄,你不要生气嘛。”

    她似乎觉得他生气,还好心地为他捶肩。

    黎步:“……”

    旁边弟子们如丧考妣,眼神呆滞。

    而江雪禾一出来,便看到缇婴和黎步抱在一起笑。

    黎步!

    江雪禾声音冷淡:“小婴,过来。”

    他道:“不要与他在一起。”

    缇婴愣住。

    她回头看眼挑起眉的黎步,再看眼从比试中出来的江雪禾。

    她一下子忘记了黎步,眼睛只看到江雪禾。

    她向师兄跑两步,却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来偷看师兄功法的!

    不是来给师兄呐喊助威的。

    缇婴:“哼。”

    她扭过脸,不朝江雪禾跑过去了。

    但是江雪禾向她走来。

    他到她面前,缇婴仍然扭着脸,不看他。

    江雪禾风帽下的眼神,染上几分笑。

    他俯下身,主动掀开风帽一角,看着缇婴。

    他道:“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缇婴悄悄回头,乌黑的眼睛,与他垂来的眼眸对上。

    他眼中倒映着她。

    掀开风帽一角的少年,手背上的伤痕结痂,颈上的伤痕多了一道昨夜被她的猫爪抓出来的。除此之外,他唇红齿白,鼻梁高挺,眼角的伤已经若隐若现了……

    缇婴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话本中学来的词:秀色可餐。

    江雪禾:“嗯?”

    缇婴:“哼!”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哼,他就挑眉,好像想笑了。

    但是缇婴黑着脸,他又不好真的笑。

    讨厌的师兄便只是望着她,将她拉得离黎步远一些,温和道:“小婴,早上好。”

    缇婴憋半天。

    她憋出一句:“师兄,早下坏。”

    江雪禾怔住。

    他那不知道又在别扭什么的小师妹甩开他的手,一个人跑开了。她跑出比试堂,让江雪禾想与她说说白鹿野的事,都扑了空。

    江雪禾慢慢想:“早下坏”是什么独属于小婴的可爱话语啊。

    他的小师妹,真是……既可爱,又可爱,还是可爱。

    而白鹿野就要来了……

    花时在旁:“你笑什么?”

    江雪禾敛目,淡然看一眼将自己重新藏入幽暗角落里的黎步,再看一眼始终盯着他不放的花时。

    江雪禾礼貌颔首。

    他便要追出去。

    但是身后弟子们支支吾吾拦住他:“师兄,你不能走。小师妹从我们这里赢了所有灵石,我们吃不起饭了……”

    江雪禾:“……”

    他满头问号,不明白缇婴又背着他搞了什么。

    但是他向来冷静,只好留下来,处理此事。

    --

    在江雪禾被人缠住的时候,缇婴一人去了五峰中的药峰。

    这是葛长老治下的山峰。

    缇婴在药宗弟子们的带领下,行走在满地药材灵田间,听这些弟子向她介绍这里的灵药。

    带路的弟子:“你要的是所有祛伤的药草是吧?所有的话,加起来要的灵石可不少,不是你这样刚入门的弟子给得起的。”

    缇婴骄傲:“我超有钱的。”

    她刚赢了一大笔呢。

    这弟子耸肩,随意她了——有葛长老那个周扒皮在,要将药草带出药峰,没有灵石是出不去的。

    弟子走掉后,缇婴便一个人蹲在灵田间,寻找自己想要的药草。

    她对药草一知半解,但是无妨,玉京门这几日教的功课中,有简单的辩解药材的方式。

    缇婴便取出书,照本宣科,一边对着书念,一边摘草。

    她身边很快堆了许多灵草。

    缇婴扒开一片很长的草,正想摘最厉害那个长得很茂盛的一棵,一道呆板的女声道:“不要动我的食物。”

    缇婴吓一跳。

    她本能甩出一道已经画好的符纸,再嗖一下拔出自己练了好几天的剑。

    她的攻击如击中水流一样,碰到前方便消失。

    一个梳着双髻的鹅黄衣裳的少女,端坐在灵田中,现身了。

    缇婴:“……”

    少女道:“我叫月奴。”

    缇婴:“谁啊?”

    少女似乎困惑。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

    但是月奴有应对之法。

    她取出腰牌,递给前方:“我现在的主人,叫沈行川。”

    缇婴:“……?”

    这个人有点傻。

    --

    缇婴小坏蛋,从来不放过欺负傻子的机会。

    何况傻子说她主人叫“沈行川”。

    缇婴便缠着月奴试探,问出来这原来是玉京门的持月剑,和巫神宫的“忘生镜”,是同级别的灵宝。

    但是,巫神宫恐怕不会让自己家的忘生镜长出腿,到处跑吧。

    玉京门的持月剑却是仗着有剑灵月奴,而到处跑。

    月奴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瞒人的,反正玉京门的人都知道:“我是凶剑,身上沾染很多秽息。为了防止我为祸世人,我需要靠灵田里的药草压制。

    “你刚才摘的,便是我今天的食物。”

    缇婴大吃一惊。

    缇婴:“你们剑灵,还要吃饭呢?灵草好吃吗?”

    月奴:“我不用吃饭。灵草不好吃。”

    月奴说:“我主人说,以后我是要做人的。要习惯人间的习惯。人类都要吃饭,我便也学着吃。”

    缇婴眨眨眼。

    她好奇地摘一棵月奴说的药草,闭目咀嚼。

    月奴盯着她。

    缇婴:“呕。”

    她吐出来。

    月奴呆住。

    这个小姑娘飞快拿帕子掩住,当做无事发生,还抬头对她一笑。

    月奴有点不知所措。

    她移开目光:主人说,自己不懂的事,不必多问,记住便是。

    月奴好奇的是:“我认识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缇婴:“你怎么认识我?”

    月奴:“主人经常看你们。”

    缇婴瞬间惊喜。

    她梦想的师父,这么在乎自己吗?

    日光下,缇婴和月奴一同坐在灵田中聊天。

    因为月奴是剑灵,这几年跟着沈行川,弟子们并不太敢与这剑灵多说话。尤其是,他们若教坏了剑灵,沈长老会提剑问话,那实在过于吓人。

    然而缇婴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她见到月奴,便有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亲切,想和对方在一起。

    缇婴弄不明白这种缘故。

    她坐在灵田中和月奴聊天,正欢喜这个傻子不会生气,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缇婴烦恼托腮:“我是为我师兄来摘药的,他身上有伤……可我也不知道这些药有没有用。”

    缇婴:“而且我有点犹豫……”

    缇婴烦恼:“说了你也不懂。”

    月奴断章取义:“我懂。”

    缇婴:“啊?”

    月奴:“你说的师兄,是江雪禾。”

    缇婴:“……”

    她呆呆地看月奴。

    月奴掏出一个本子。

    月奴按照本子,开始照本宣科:“江雪禾一日吃什么餐?”

    缇婴傻了:“什么?”

    月奴:“我与你交换问题。”

    她声音平静,但是抬眼看来的目光,杀气腾腾。凶煞之气,镇住了缇婴。缇婴到此时才意识到,月奴是凶剑。

    缇婴含糊答:“看他心情?”

    月奴便记:“江雪禾一日吃‘看心情’的饭。”

    缇婴:“……”

    月奴:“江雪禾的特长是什么?”

    缇婴怎么知道。

    但她理直气壮:“我不好告诉你吧。”

    月奴便记:“江雪禾的特长不好告诉外人,十分神秘。”

    缇婴:“……”

    月奴:“江雪禾的缺点是什么?”

    缇婴:“我师兄怎么会有缺点!”

    月奴便记:“缇婴‘情人眼里出西施’,认为江雪禾是完美无缺的人。”

    缇婴呆住。

    她骤然脸爆红,跳起来:“你乱记什么啊!”

    她来抢月奴的本子。

    月奴不给。

    月奴身手何其灵活,完全碾压缇婴。

    缇婴在和弟子们的比试中占了几天便宜,这会儿被一把剑压得无力反抗,当即泪眼汪汪,大受打击。

    月奴见她这样,有点犹豫。

    月奴:“我不是为我问的,是为我主人问的。”

    没想到她这话捅了马蜂窝。

    缇婴本来只是故意含泪。

    这会儿缇婴真的被气哭了。

    缇婴嚎啕哭泣:“我就知道!沈长老只在乎我师兄,只喜欢我师兄!我讨厌师兄呜呜呜……他不疼我了!”

    月奴茫然。

    月奴记:“江雪禾把缇婴惹哭了。”

    怎么办呢?

    主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去把江雪禾找来,赔给缇婴吧。

    --

    傍晚之时,江雪禾出现在了灵田。

    缇婴望天饮泪。

    江雪禾面不改色在旁观看。

    江雪禾正安抚月奴,告诉她不必担心,自己来处理小师妹就好。

    江雪禾半晌不理缇婴,只听月奴讲事情经过。

    缇婴饮泪便饮得更加起劲。

    她开始哽咽,水润的眼睛一眼又一眼地偷看江雪禾。

    缇婴抽抽搭搭,努力挤眼泪:“我好可怜……”

    月奴:“她怎么了?”

    江雪禾慢条斯理:“嗯?怎么了呢?”

    缇婴以为他真不知道。

    她好着急,红红的眼圈仰起来,使劲瞪他。

    江雪禾的袍袖在她脸庞落下,冰冰凉凉。

    他蹲了下来,对上她雾濛濛的小矫情。

    他轻声:

    “在招我。

    “是不是?”

    月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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