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掌教首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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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说是拂雪师姐险些在幽州殒命了,亏得折柳道人先前为她施加了一次庇佑,这才、才……”

    这回,听罢消息的弟子已经不仅仅是眼前一黑了,他险些腿软坐倒在地,满心都是恐慌与后怕。

    外人恐怕很难理解掌教首席对无极道门的意义所在。

    但若是让无极道门的内门弟子来说,仅一件事便足以让他们心中敬怀——自拂雪师姐进入内门后,在九州列宿地脉网与拂雪师姐建立的“平山海”除魔队伍的及时救援之下,这些年来无极道门内门惊人的无任何一名弟子折损。

    拂雪首席整合了所有外道、秘境、妖兽、险地的情报信息上传地脉网,甚至还统筹同门建设了地脉网上的“天经楼”,让出门在外的弟子也能通过令牌翻阅情报资料;她向宗门共享了自己的人脉,在各地设立了补给点与救援队伍;她甚至还毫不吝啬地上传了自己应对外道的经验与各种门道诀窍。而一旦某处爆发灾情,拂雪师姐都会身先士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乱世必出”的名号一大半都是拯救同门而来的。

    可以说,这些年来,在外历练的弟子们就没有一个是没被拂雪师姐支援过的。

    甚至有时候,众人都会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就好像拂雪首席比他们自己还要更重视他们的生命一样。

    说句难听的,无极道门虽是世外清修之地,但内门的弟子各有各的骄傲。在拂雪师姐进入内门之前,无极道门的明争暗斗可不算少。即便有公认的“内门第一人”湛玄师兄坐镇,但“首席”之位依旧令人趋之若鹜。若不是拂雪师姐横空出世力压全宗,眼下的无极道门可不会有这上下一心、团结于共的良好风气。毕竟这世上也只有拂雪师姐能不拘泥于自身根基,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道统的修士。

    单单是一个“九州列宿”筹划,其中便囊阔了不同道统、不同流派的炼器师、符文师、星相卜筮弟子,任谁都能感受得到,拂雪师姐根本没心情去计较道统与派系之别,她眼中注视着更遥远的彼方,而他们仅仅只是跟随她的脚步都已十分困难。

    但现在,那走在所有人的前方、坦荡庇佑着所有人的掌教首席,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熬过了一场令她心衰神伤、险些道消身殒的劫难。

    “拂雪师姐一定会没事的……”一些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人,“在师姐出关之前,我们需得将幽州的后续都处理安排好,不能再让师姐费心了。”

    ……

    但,与众人“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疗养”的猜想有所不同的是,宋从心回到自己的道场后真的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

    昏睡前她只来得及做最后一件事,那便是随手抓过纸笔写了一张“徒儿平安归来,师尊珍重”的信笺递给林中栖息的青鸟来音。之后她便缩回自己的“龟壳”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    宋从心知道仅仅是一张纸笺是不可能让师尊放心的,

    她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但在去思考这些事前,疲惫便已奔涌而来。

    离开幽州之前给了影魇一道可以开启苦刹的临时秘钥,拜托那疑似同门的影魇去将楚夭带出来;梵缘浅被她师哥带走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发一条信息询问一下;阿黎他们不知道境况如何,红日陨落后苦刹之地必定发生了变化,只是还来不及查探;师尊的天道誓约心守庇佑“坚城”究竟是什么?这个庇佑消退了山主的异变,是否会对师尊带来影响?还有谢秀衣和明月楼主,仍有一些迷雾还未消散……

    宋从心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时快时慢,透着一股子快要猝死的催促与紧绷感。直到挂在胸口处的龙鳞忽而泛起一阵水蓝色的柔光,宋从心才跟断片一般,突然昏睡过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没有梦见任何人,任何事。没有人来打扰她,外界的风风雨雨吹不进她的安乐窝,所以她睡得很香。

    宋从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醒来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日。些微的风透过琉璃窗吹拂进她的寝室,窗外传来鸟鸣声与河水潺潺。她躺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直到窗边传来了细碎的“咄咄”之声,她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清风拂起窗纱,露出踩在窗沿上歪着脑袋、不停用鸟喙啄击窗口的神气小鸟。隔着纱帘,它看见宋从心正在看它,顿时欢喜而又腼腆地扭了扭圆鼓鼓的小身子,张嘴发出了“啾——”的一声鸣叫。

    青鸟清丽的啼鸣令人耳目一清,神思清爽。但这小鸟显然没有嘴里叼着信时不能张嘴的常识,于是那小小的竹筒从它嘴里滚落,沿着窗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宋从心的床褥上。

    什么?宋从心茫然地捡起了那尾指大小的竹筒,打开,从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吾徒拂雪,展信佳:

    徒儿莫忧,为师一切安好。

    今时冬雪消融,春景正好,不妨外出走走,也算不负韶光。

    何时想见为师,便让来音捎封信来。若不想,也可写信与师父说说话。

    不必勉强,不必忧心,不必顾虑。

    做你想做的事吧。

    为师在这里,为师一直都在。】

    信笺很短,没说外界的情况,也没有问询什么。简简单单,清清淡淡,就像一杯茶。

    一眼便能看完的信函,宋从心却将其拿在手中看了许久。

    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来音都已经闲不住,小脑袋上上下下地打着瞌睡了。宋从心笔直紧绷、始终弓张如弦的脊梁,这才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

    她没有回信,也不想外出。她久久地发着呆,好一会儿,她才抓了抓头发,想要站起来。

    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她那一头乌发,如今已尽是霜白。

    宋从心愣愣地看着镜子,看了许久,才想:……嗯?还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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