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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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实说没有。

    前台请贺岁安留下姓名,荷华虽不是什么大企业的总裁或大明星,但荷华也有自己的工作安排,不是谁想见都可以见的。

    贺岁安迫切地四处张望,如实道:“贺岁安。”

    前台一听到这个名字,想往纸上记录名字的笔停下来,即刻引贺岁安进去:“请随我来。”

    贺岁安被领进一间办公室。

    荷华就在办公室里。

    她见贺岁安进来,露出了欢喜的神情,脱口而出道:“贺姑娘。”若非机械音没能表达感情,定能听出荷华语气里的激动。

    贺岁安看着荷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不是嘛,荷华因为体内的长生蛊活了千年,岂止是隔世,细细数来,都隔十几l世了。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贺岁安不太确定。

    荷华知道贺岁安会来。

    荷华请她坐:“嗯,贺姑娘,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贺岁安直接问了。

    “你书里面的内容,为什么全是我经历过的事?就算你生活在千年前,我们见过几l面,你也不可能知道我那么多事的。”

    荷华用慈爱的眼神看她:“是贺姑娘你亲口说的。”

    千年前。

    贺岁安在喝醉酒当晚与她同寝,将她当作是母亲,哭诉了一晚,说在下雪时穿越,众人的结局等。荷华当时也很震惊,难以置信。

    震惊后,荷华选择将此事掩埋在内心深处,第二天装作没事发生,贺岁安问荷华,她喝醉后有没有说胡话,荷华回答没有。

    一年又一年过去。

    她活到了现在。

    在六月飞雪当天,荷华知道贺岁安会来到西安古城,也会穿回千年前,便去找她。

    荷华之前是有想过提前找到贺岁安的,可她对在现代的贺岁安一无所知,世界又太大了,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很难很难。

    她只知道贺岁安会在今年的六月飞雪当天来西安古城。

    但荷华去晚了一步。

    贺岁安被人砸伤了脑袋。

    知道贺岁安不想祁不砚死的荷华只来得及对她说:“你的任务是要改变所有人的结局。”

    “贺姑娘,请你一定牢记,你回来的契机

    ()    是天降异象的大雪,千万不要视自己的性命于不顾,你若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好好保护自己。”

    荷华刚说完这句话,一阵风雪扑面而来,等她再睁眼时,头上有伤的贺岁安已经消失不见。

    往事如烟,转眼消逝。

    如今的荷华望着贺岁安,用不是很好听的声音讲述给她听。

    说罢,荷华再感叹:“这便是现代所说的时间驳论吧,你回到过去做了那些事,我通过你得知,却在这个时代写下了这本书。”

    贺岁安喃喃自语道:“可我还是没能改变他的结局。”

    他指的是祁不砚。

    荷华听出来了,没开口。

    世事变幻莫测,谁又能断言事情的发展必定会如愿呢。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忽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贺岁安捂住脸哭,眼泪从指缝流出,她压抑不住情绪了,疼得呼吸不了。

    荷华轻轻地抱住她。

    贺岁安这些天在父母面前都不太敢表露出来,现在在知道所有事的荷华面前终于可以发泄出来,哭到后面,嗓子都哑掉了。

    荷华也没阻止她哭,有些事不能憋在心里,必须得通过某种方式发泄出来,否则会憋坏的。

    *

    在贺岁安见过荷华的第五天,她订了飞往苗疆天水寨的机票。

    苗疆天水寨一直留存至今,贺岁安想去那里看看,以前答应过祁不砚要和他一起回苗疆天水寨,没能够做到,现在她要去一趟。

    贺岁安父母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却自知不该太干涉女儿的自由,没说要陪她去,喊贺岁安的朋友跟她一起去。

    两个人好有照应。

    贺岁安同意。

    当着父母的面是同意了,但她还是选择独自去。

    那是她和祁不砚的约定。

    即使他不在了。

    六月飞雪在前几l天就停了,气温恢复正常,有时还挺热,苗疆天水寨在半山腰,车上不去。

    贺岁安想上去的话就要爬上去,她不怕累,简单地背了个包就想往上走。送她到山下的司机忽地叫住贺岁安:“等等。”

    贺岁安站住脚。

    “怎么了,师傅?”

    司机在附近拉过不少客,对天水寨还是有些了解的,它不像苗疆其他地方那样开放接纳游客,到二十一世纪了还比较排外。

    寨子里还有诸多没人管的虫蛇,游客进去被咬死了也没人负责的,司机见贺岁安年纪不大,好心提醒她,不要因一时好奇进去。

    倒不如到别处玩。

    司机建议道:“你要不换一个地儿?不远处也有个寨子呢,那里一片被开发成旅游区,跟这里环境差不多,也比这里更好玩。”

    贺岁安坚持要进苗疆天水寨:“我只想来天水寨,您说天水寨里的人排外,他们可曾有主动或无缘无故伤害过外来人?”

    “这倒是没有……”

    若是有的话,她自然会重新考虑:“那就好。”

    司机啧啧几l声:“可天水寨人很难跟外人交流的,你跟他们说话,他们都不带理你的。”

    他倚在车旁,压低声音道:“叫他们不高兴了,还用稀奇古怪的虫子咬你,疼个十天半个月,反正他们都不好相处的。”

    “谢谢你,我知道了。”

    贺岁安谢过他的好意,又给司机几l百块钱车费:“麻烦您先到隔壁的寨子等我,天黑之前我会下山,您到时再搭我回酒店吧。”

    小姑娘瞧着还挺老实乖巧的,脾气怎么就这么倔犟呢,司机心道。见她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拿钱办事:“好嘞。”

    贺岁安背包上山。

    山路崎岖难行,她走到腿脚酸疼才上到半山腰。

    有人在小道上哼曲。

    贺岁安看过去。

    哼曲的是苗疆天水寨的一名小女孩,她也不知看没看见贺岁安,半蹲在地上玩虫子,面容稚嫩,脖颈、手腕、脚踝皆戴着银饰。

    贺岁安迈过穿在小道间的溪水,踏上木桥,走近小女孩:“你好,请问我可以拍照么?”

    小女孩抬头看她。

    “不是拍你,我想拍的是寨子里的风景。”贺岁安以为她误会了,举了下手里的照相机。

    小女孩盯着她看了半晌。

    贺岁安不明所以。

    左边的吊脚楼里探出一个人头:“阿蛮,回来吃饭。”

    阿蛮扔掉虫,跑向家,却又会悄悄回头瞄贺岁安。她长得好看,跟天水寨人的好看不太一样,没出过寨子的阿蛮觉得新鲜。

    贺岁安好看到什么程度?

    阿蛮仔细想了想。

    认为她能与天水寨传说中的那个神秘炼蛊人相比。

    那个神秘炼蛊人有多神秘的呢,他的蝴蝶银链全断了都能活下来,据说还活了上千年,像个妖怪一样长生不老,煞是精致漂亮。

    不过阿蛮也没见过那个神秘炼蛊人多少次,只见过一次,还是最近才见过他的,他以前都没出现过,好像消失似的,但寨子里的人都依然供奉着炼蛊人。

    他是炼蛊人,因此受供奉。

    无论生死,无论清醒昏迷。

    寨里人供奉炼蛊人,是出于真正的尊敬,所以阿蛮也信奉那个神秘炼蛊人,但她更怕他,他笑起来很好看,却又莫名像一条毒蛇。

    反正不好接近就是了。

    阿蛮又看了贺岁安一眼。

    真好看。

    阿蛮没再看贺岁安了,好看是好看,可天水寨人都有点排外,阿蛮也不例外,对天水寨以外的人没多少好感,即使对方长得好看,她也只会偷偷在心底里感叹几l句。

    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阿蛮跑进了家。

    被阿蛮不理不睬的贺岁安一脸茫然,这个女孩怎么总看她?

    叫阿蛮回去吃饭的女人是她母亲,女人看见贺岁安也没理,这些外来人

    被虫蛇吓一吓就会跑的,不足为惧,打扰不了他们。

    女人正要关窗回去,却见蛰伏在草丛花堆里的虫蛇纷纷绕开这个外来的小姑娘,并没像以往那样,一见到外来人就扑上去吓人。

    怎么会这样?

    女人惊讶瞪大眼。

    贺岁安没瞧见,踏上石板道,对着半空照了几l张照片。

    随手一拍都好看。

    苗疆天水寨美,拍不丑。

    但千年前的苗疆天水寨和现在的苗疆天水寨肯定是不太一样的,贺岁安心酸,她还是无法真正地到达过祁不砚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继续往前走。

    路上遇到几l条蛇,贺岁安第一反应不是怕,想的是倘若红蛇、银蛇、黑蛇它们还在该多好。

    这几l条蛇没攻击她,窜进旁边的草堆里爬走了。

    她拍一张它们的照片。

    然后向右边走。

    贺岁安越过青石板道,走进一片花田,举起照相机,对准一个方向,打算按下快门时,画面里多了一道颀长的靛青色身影。

    “贺岁安。”

    嗓音悦耳动听,宛如清风拂面,泉水细流般柔。

    她手指顿住了。

    贺岁安的目光慢慢地从照相机里移开,抬起眼,望向对面。

    她失了神。

    少年一袭靛青色衣衫,额间抹额流苏轻晃,束着蹀躞带的腰间别有一支骨笛,他腕间空空如也,没了蝴蝶银链,粉色的疤仍在。

    祁不砚没死。

    天蚕蛊是祁舒以自己的精血、生命为引炼出来的,它能压制祁不砚杀人,也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关键时刻能护他一命。

    但这个作用需要祁不砚生出真正的爱、而不是生出畸形且病态的占有欲后才能生效,否则不能生效,他该死还是会死的。

    不是祁舒救了他一命。

    因为祁舒不会留一个性格扭曲、无法挽救的变态在这世上。

    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要是他选择拉着贺岁安一起死,那么天蚕蛊的这个作用不会生效。

    因此,他活了下来。

    可祁不砚还是想死,准备结束性命时,他看到了腕间的红线,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贺岁安的心跳,祁不砚又不想死了。

    他想等贺岁安回来。

    万一她会回来呢。

    前不久,燕落絮的长生蛊在她死后就主动爬上祁不砚身上了。

    长生蛊的宿主若死,它可以寻找新的宿主,而它喜欢他体内的天蚕蛊气息。为有足够的时间等贺岁安回来,他用了这只长生蛊。

    长生蛊不似天蚕蛊那般,它可以随时取出来的,取出来后,他的生命流逝便会恢复正常。

    他十八岁用长生蛊,取出来后,生命便不再停滞,就是从十八岁开始。

    祁不砚想等到贺岁安,再将长生蛊取出。

    等了又等,冬去春来,祁不砚等了上千年,直到今天。他左手腕正中间有一根因钟情蛊而生的红线,越靠近她,红线越红。

    当他们同时身处一定范围内时,钟情蛊能令祁不砚立刻感应到贺岁安的确切位置,当他们离得远时,他只能感应到她是生是死。

    今天,他感应到了贺岁安的确切位置,就在苗疆天水寨里。

    于是他下山了。

    祁不砚看到了贺岁安。

    他朝她一步步走去,贺岁安却朝祁不砚跑来了,她扔下所有东西,哭着跑向他,眼泪随风落在身后,贺岁安跑得前所未有地快。

    她怕这是幻觉,再晚一步,幻觉可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隔千年,无数个日日夜夜,贺岁安终于再次扑向了祁不砚怀里,将他身上的银饰撞得响个不停,她仰起满是泪的脸看他。

    他却笑了。

    祁不砚捧起贺岁安的脸,弯下腰,低首吻上她。

    “贺岁安。”

    “我好想你啊。”

    他这两句话落在贺岁安的唇齿间,气息灼热,熟悉的暖香扑鼻,祁不砚贪恋地舔舐着她唇瓣,喉结滚动着,吞咽她津液。

    他们在花田里拥吻。

    花香四溢,铃铛声响。

    风吹过少年的发梢,雕刻有岁字的铃铛小银饰发出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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