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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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被冷风吹着,她突然咳嗽起来,直咳得面色涨红。

    好不容易止住咳了,她又不愿踢,索性手作剑指,想用法术操控那蹴鞠。

    “嘭——!”蹴鞠刚飞至半空,就倏地炸开,碎了一地。

    几人都被吓着。

    最先回过神的是月郤身旁的一个小公子,他扯开嗓子就喊:“月问星!能不能别随便用妖法啊?明知道会失控,还乱用,哪天害死人了怎么办!”

    月问星脸色一白,再不看他们,踢开炸得粉碎的皮革便往前走。

    “诶!怎么走了,蹴鞠不赔就算了,你连道歉都舍不得说一声?真是晦气!”

    他在旁嚷嚷着,月郤此时才反应过来,转过去冷看着他:“你瞎说什么!嘴巴放干净些,就这么大点儿本事,什么都怕?”

    “本来就是。”那小公子道,“我爹说了,你妹妹就是个不知道何时要炸开的炮仗,天机阁的人也都这么说。我爹还说,太阴城除了你们月家,谁还敢住?得早早儿地搬走才是。”

    “胡说八道!”月郤恼极,“你爹说你爹说,这么爱听你爹说,怎么不把嘴巴耳朵缝他身上?不愿玩儿就滚回去,别在我跟前晃悠!——秋木,把他赶出去!”

    他们在那边吵了起来,月问星不愿听,步子迈得又急又快。

    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才停下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大有将心肺也咳出来的气势。

    好不容易止住咳了,奚昭忙递过水袋。

    ()    拔开塞子,里头的水还冒着热气儿。

    月问星抚着心口:“半点儿不会做事。”

    语气生冷,但还是接过水喝了。

    她一口一口咽着水,奚昭问:“小姐,好似在下雪,不若先回去?”

    月问星塞回水袋,瞥她:“还跟着,没听见他们说的话么?你不怕我把你给炸了?”

    奚昭却笑:“那我走远些?”

    月问星拧眉,气得脸色涨红。

    “事不会做,话也不会说!”

    虽这样说,紧绷着的身子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小径尽头就来了个邋遢道士。

    大冷的天,他却只披了件单褂子,走路晃荡,头发糟乱,看着疯癫颠的。

    看见那道士的瞬间,奚昭就想起月郤之前说过,月府救了个道士养在家里。

    而月问星跳湖前一晚,正是碰着了那道士。

    道士边走边笑,嘴里还哼着什么歌谣。

    走近了才听见几句——

    “月儿照水不见影,逢得日升任尔行。大雪吹土埋钗裙……”他笑两声,远远儿地瞥了她俩一眼,“命从极阴求。”

    那哼唱声断断续续,奚昭莫名听得心慌。

    她忙看向月问星,却见她像是痴了般,呆呆地望着道士。

    “小姐?”奚昭唤道。

    月问星回神,斜过疲惫眼眸。

    “回去罢。”她长叹一气,“落雪了。”

    -

    两人回了院子,奚昭照常守在外面。

    整整一下午,她都听见里面的人咳嗽不止,药一碗跟着一碗送,却都被月问星给摔了,噼里啪啦地响。

    那些奴仆也都怕她,送完药就忙不迭往外跑,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但除了些奴仆,又没别的人来看她。

    中途她似是还想找奚昭,不过两副药灌下去,人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到了傍晚,总算安静下来。

    奚昭一直等到入夜。

    有丫鬟来换她,她说可以接着守,那丫鬟就跟被她救了命似的,立马连声道谢,中途还给她送了些吃食。

    夜色更深时,她忽听见房间里头传来响动。

    她贴在门旁唤了声小姐。

    窸窸窣窣的动静就没停过,但也无人应声。

    半晌,门从里头打开。

    出来的是月问星,奚昭却恍惚以为看见了月郤。

    她披散着头发,脱了白日里的衣裙,换了身圆领袍,又擦去脂粉,显得眉眼锐利许多。

    乍看之下,倒更像个小郎君。

    月问星看见她,也有些讶然:“是你?怎么还守在外面。”

    奚昭本要应声,却见她手里拎了把凿子。

    她忽想起什么,眉心一跳。

    “小姐,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说着,又尝试去拿过她手里的

    铁凿子。

    月问星没理她(),惆怅抬头。

    “落雪了。”她喃喃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忽又痴痴笑起来,“好兆头呢,明年应是好光景。”

    她说完,奚昭刚好碰着那铁凿子。

    指尖碰着铁凿的瞬间,又是一阵眩晕。

    奚昭紧闭起眼。

    这回才睁开,她就听见了凄婉哭声。

    她还是在月问星的院子外面,冷风一阵阵地刮,房里烛火飘摇。

    那哭声也是从房里传出来的,思忖片刻,她绕至院子后面,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儿。

    里头瘫坐着个面生的女人,正凄凄哭着。

    她怀里抱了一人——那人的脸被黄色符纸紧紧覆住,身上也贴满了符纸,符文血红,在摇曳烛火下显得格外渗人。

    而女人的身边站的则是月楚临。

    “母亲,”他垂眸看着她,辨不出神情,“问星已走了,将符撤了吧,该送他往生。”

    “不行,不行!”女人伏身痛哭,“我儿不会死,他不会死。见远,谁都不能带走他,绝不能!”

    月楚临:“问星生来就是大凶入命,母亲执意留他,只会养出穷凶恶极的鬼。”

    “我顾不得了,顾不得了啊!”女人将那贴满符纸的尸体抱得死紧,隐见疯态,“问星有什么错,他何事都不知的,出去!你也出去,要夺了我儿的命,出去!”

    月楚临沉默不语。

    良久,他折身出了房间。

    月问星已经死了?

    奚昭抿了下唇。

    八成是因为她想拿走那凿子,所以自动跳过了她跳湖的事。

    又见那些符都大差不差,她暗将符文记下,再才离开。

    往外走了没几步,就见月楚临也绕来了后院。

    且不止他一人,还有那疯癫颠的道士。

    道士一改白日里的疯态,头发也束得齐整。步子迈得沉稳,竟露出些贵相。

    奚昭躲在树后,悄声听着。

    道士不似白天那般哼哼吟吟地唱了,含笑道:“见远,你——”

    “是你和问星说了什么?”月楚临打断他,语气中透出罕见的漠然,“为何要逼我?”

    道士笑意稍敛。

    “如今你不愿,也得愿。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他早晚得死,你不听,就只能让我做这坏人。”他顿了顿,“但祸患没清,你还得按卦象上说的,找到那人。再把魂取出来,将他俩的魂线连在一起,如此便成了。”

    “我——”月楚临还想说什么,忽住了声。

    随后望向奚昭站的地方。

    视线相撞。

    奚昭屏了呼吸。

    下一瞬,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颤动。

    眼前的画面像是浸入水的宣纸,被揉搓得变形、破碎。

    奚昭身形一晃,不等她站稳,地面就变成了结了冰的湖水。

    冰层破裂,她坠入湖水中,浑身冻得骨头疼。

    ()    没挣扎两阵,她便倏然清醒。

    眼前,太崖一手扶在她肩上,正躬身看她。

    “醒了?”他收回手,“你在里头看见了何物,竟险被鬼气伤着。”

    奚昭往椅背上一倚,低喘着气。

    她恍惚片刻,低声念道:“弄错了……”

    太崖没听清:“什么?”

    奚昭头也没抬,余惊未消。

    弄错了。

    月楚临的确要取她的魂,可并非是让月问星占去她的身躯。

    而是另有他用——比占去她躯壳好不到哪儿去的用处。

    久未得到回应,太崖复又躬身唤她。

    “奚姑娘,你——”

    话至一半,奚昭突然往前倾来身子,圈住了他的颈。

    “道君……”她将脸靠在他肩上,“为何有些冷?”

    冰冷冷的吐息撒在耳畔,太崖稍怔。

    他想直起身,刚有动作,奚昭就松开手,顺势站起。

    然后抱住了他的腰。

    不仅抱着,两条胳膊还越收越紧。

    太崖没和人贴得这般近过,竟不觉得排斥,嘴上却道:“奚姑娘,不若松开手再说话?”

    奚昭的声音被压得沉闷:“可道君,我冷。”

    并非她乱说。

    方才掉进冰湖里明明是假的,可她现在竟觉得连骨头都被冻出了冰碴子。

    那股冷气从最心底泛起,须臾就流入了四肢百骸,冻得她冷战不止,连声音都在发抖。

    往常她拿言语刺他,太崖还寻得出几句话回讽,也算有来有回。

    目下却说不出几句好歹话。

    “是招魂幡所致,你先松手,我再帮你。”顾及着她眼下的境况,他顿了顿,又有意填补一句,“可好?”

    奚昭摇头。

    “不好。”身前暖和些许,背后还扫着阴风,那冷意冻得她头昏脑涨,只下意识问,“你不能也抱着我么?”

    太崖垂眸,视线落在那乌黑发顶上。

    他调笑道:“奚姑娘这是拿我当暖炉使了?”

    奚昭昏昏沉沉地“嗯”了声,又催他:“背也冷。”

    太崖思忖片刻,忽抬手。

    只是那手还没落在她背上,余光就瞥见一盏烛火出现在门口。

    他侧眸看去,恰和蔺岐视线相对。

    “师父,那符书——”蔺岐目光一斜,眉头登时紧拧,“奚姑娘为何会在此处?还与师父——”

    语气冷而重,像是抓着什么不宜见人的场面。

    太崖:“……”

    他松开手。

    问便问,何须拿这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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