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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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秉舟沉默不言。

    但只消一眼,薛无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二人虽然性情截然相反,可在喜恶上自小就出奇一致。

    他压下心头的那丝怪异情绪,语气轻快道:“秉舟,别想得太多。我答应帮你,又怎会反悔?等一会儿她休息好了,我就去与她说——你只管想想明天该怎么耍玩,千万别像今天这样,一路上半句话都蹦不出来。”

    自始至终,薛秉舟的神情都无半分变化,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应了声好。

    翌日一早,薛秉舟就在院子外面等着了奚昭。

    薛无赦应该已与她说得清楚,刚见着他,她便问:“往生桥离这儿远吗?咱们是直接走过去,还是用那鬼行术?”

    薛秉舟:“约莫两里地。”

    “两里地……”奚昭思忖一阵,“两里地也不远,要不就走着去?那鬼行术快是快,可弄得人头晕得很。”

    薛秉舟应好。

    奚昭又四下张望起来:“你哥呢?平日里他最积极,这会儿却没瞧见人影。”

    薛秉舟不露声色道:“兄长今日有事,不会与我们一起去。”

    说话间,他一直打量着她的神情。

    “这样么。”奚昭倒没在意,“那就咱俩去吧,早些去了也好早些回来。”

    “嗯。”

    -

    往生桥。

    还没走近时,奚昭就望见了大片血红,还隐约瞧着些粼粼波光。

    她一开始还以为又是那血池子,直到走至往生桥附近了,才发现竟是花。

    一条不断涌动的清澈河水旁,开满了大片殷红如血的花,放眼望去根本瞧不着边际。

    那些花轻轻摇曳着,如灼烧的大片火焰,掩藏其中的花蕊又为雪白,像极落下的一点莹莹白雪。

    “那就是血罗花?”她问。

    “是。”薛秉舟说,“皆由亡魂的往生凝聚而成。白蕊为魂,红瓣为魄。血罗入河,便是得了往生。”

    这惊艳的景象落在眼中,使得奚昭好半晌才看见那花团拥簇间的往生桥。

    陆续有亡魂上桥,步伐缓慢地往前移,有些颈上还系着锁链。

    桥的另一端是一片混沌灰白,瞧不清是何光景。

    奚昭问:“那到时候我是从桥上走过去?真要过桥吗?万一过桥了,会不会真就投胎转世了。”

    她可还没做好再来一回的打算。

    她抛下一连串问题,薛秉舟那木讷脸上竟抿出一点淡不可见的浅笑。

    “生者过不了往生桥。”他道,“等你走至一半,我和兄长便会引开那月楚临,你再折返回来便是。”

    奚昭闻言,又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确定好亡魂上桥的路线了,她才勉强放下心,视线便又落在了那些血罗花上。

    她问:“能不能离近些看那花?”

    薛秉舟

    迟疑一阵:“可以,亡魂不得碰血罗罢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碰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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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他,小心些便是。

    奚昭了然,拉着他往河畔走。

    跟在无常殿不同,这里的血罗花并没有血腥味,而是飘着股淡香。

    花瓣落入河中也没有将河水洇成血色。

    薛秉舟在旁解释:“花瓣飘至无常殿,才会缓慢散尽香气,融化成水。”

    奚昭:“这般神奇?难怪同是一条河,无常殿跟这儿差别这般大。”

    两人离得近,薛秉舟越发攥紧手。

    他心底只想着该怎么与她言宣心意,却没注意到自个儿已踏进了血罗花花簇中。

    这里离河水近,地面湿滑难行,天又暗得很。

    没走两步,他便脚下一滑。还没站稳,就感觉有藤蔓缠上足踝。

    踉跄间,他垂眸看去——

    竟是血罗花的丝状花蕊在不断延长,紧紧缚住了他的腿,牵拽着他往河水里去。

    花尖则如针刺一般,径直戳破袍裤,深扎进了他的血肉。

    仅一瞬间,麻痹感就从双腿游走至周身。

    他身形两晃,背上有如巨石压身,压得他朝河水里倒去。

    意识渐散,他似乎听见了奚昭在唤他。

    那声音却跟蒙了层纱似的,模糊不清。

    他迟钝地眨了两下眼,在摔入河水的前一瞬彻底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似有人在摸他的头。

    一下又一下,越发使劲儿,像要将他的头顶敲破一样。

    薛秉舟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睫,却对上一双阴鸷眼眸。

    那双眼中隐见笑意,却丝毫不显得亲和,反而藏着隐晦的杀意。

    “秉舟,告诉小师叔,前些天在铸剑阁看见什么了?”

    小师叔?

    薛秉舟恍惚片刻,从那双眼瞳中瞧见一稚童的小小身影。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是因碰了那血罗花,重回到了死前的时日。

    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

    他已记不大清了。

    借着余光,他看见自己置身一厅堂。他概是坐在一把小木椅上,两旁站了不少人。

    大多都已记不得了,可匆匆环视下,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堂上的爹娘。

    同他印象中的别无二致。

    年轻,看他时永远如和煦暖阳般,带着温和笑意。

    又过了许久,记忆才迟缓涌上。

    想起来了。

    是在剑派的前堂里。

    那时他和兄长去后山冒险,一时走错了道,无意撞见了父亲的师弟在山洞里修炼功法。

    眼带煞气,眉间聚浊,显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

    可那魔态仅停留一瞬,就又消失不见。

    实在太快,以至于辨不清是否是错觉。

    不久后,剑派中有弟子死在后

    ()    山。

    那弟子的师父将矛头对准了小师叔,且用留影珠投出小师叔常修炼的山洞,试图从中找出他入魔的蛛丝马迹。

    山洞太深,看不清里面。

    可留影珠却实实在在映出了在洞口徘徊的他。

    由是父亲唤来了他,让他说清楚当日到底看见了什么。

    想起此事的瞬间,薛秉舟下意识想张开嘴。

    告诉爹娘,他亲眼瞧见小师叔面露魔态。

    告诉这堂中人,那人是如何走火入魔,又会做出何等丧尽天良的事。

    又或直接取出缝在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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