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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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璋到了车边,看到车里套着颈枕、蒙着口罩、披散着头发的应隐,一时间笑了一声:“你这算是全副武装,还是自暴自弃?”

    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生活化的应隐。这个女人每次出现时,无不是盛装打扮,即使素颜,也是干净清丽的。

    “我不知道宋先生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人来拍什么照片。”应隐淡淡地说:“车子是新的,房子也是新的,要是曝光了,我只能怀疑,是不是宋先生给狗仔扔了骨头。”

    “你为了有个清净的地方,每次收工,都要先开车去市内公寓演一遍障眼法,再换一辆车开到这里。这么不厌其烦,我怎么敢?”

    “宋先生没什么不敢的。”应隐客气地说,重振心神,抬起脸对他笑了笑,露出宋时璋熟悉的柔顺的一面。

    她还是争不过他,拼尽全力千娇百媚周旋,也不过堪堪自保。

    如果宋时璋真要她,怎么办?这个问题她尚有勇气血溅当场,第二个问题却难了——

    如果宋时璋没要到她,一心要毁了她,怎么办?

    阳光晒在挡风玻璃上,花绿的光影,车内很热,应隐蓦地打了个寒颤。

    宋时璋的传媒集团随便设置一个议题,作为明星和作为女人的应隐,就会同时死亡。

    应隐的脑海里随便转出一个比如:“宋时璋婚变疑似因应隐插足”。

    一个被指认为小三的女人,无法自证清白。她是没有办法血溅当场的,因为那种毁灭,是一种悄无声息、却又如海啸倾覆般的毁灭,天翻地覆,不留生路。

    宋时璋把她看得很透。她的通透、坚韧、骄傲,都让她的恐惧变得很美丽,让她的伪装周旋很有戏剧性。

    他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八音盒里的娃娃。不停地微笑、旋转,即使心里在哭,也要笑。他承认,没有什么比应隐这样的女人,被永世凝固到玻璃橱窗里更令他愉悦。

    “你还在怕我。”他垂眸注视着她,隐约的探究:“为什么?他既然要护你,你应该什么都不用怕。”

    应隐的睫毛轻颤了下,从刚刚的心悸中回过神来:“谁?”

    宋时璋这一次没看穿她的茫然是真是假。他没回答,拉开驾驶座的门:“我带你去见一位朋友。”

    车子引擎再度发动,他才说:“你不用紧张,我不想惹商邵。”

    应隐怔了一下,语气不自然地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商先生只是一面之缘。”

    宋时璋笑了一笑,心里了然。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车子开了半小时,到了坐山望海的一片别墅群中,一个美丽的女人接待了她们。

    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美丽,举手投足赏心悦目,身段极美,双眼含情脉脉的,很温柔地注视着与她讲话的人。见到应隐这样的大明星,倒也没什么讶然,可见往来中多有名流。

    应隐不知道宋时璋带她来到底是干什么。他们只是坐着喝喝茶,聊聊天,讲讲电影与趣事,至多不过半小时,就走了。

    山道间的柏油路是新修的,车子在花影树影间滑下,车内静谧无声。

    “她是我朋友的一个情妇,养在外面十几年,前两年刚散。清静了几个月,被我另一个朋友接着养了,那个朋友六十八岁,挺能耐的,让她怀了,不过还是没方导厉害,质量不行,一个多月胎停了。”

    宋时璋点了一支烟,降下点车窗,海边山林中有清爽的风涌入。

    “她这个别墅市值六千多万,她当一辈子的情妇也买不起。家里四个佣人伺候她,连马桶都要每天用棉签清理,一日三餐吃的用的,市面上见不到,做医美倒是她最小的一笔开资。有一回闲聊,她跟我算过,一个月的生活费差不多是八/九十万,不算购物。”

    “她眼光很挑,一个月随便刷个一百多万是很正常的。是不是听上去觉得很多?一年也就一千多万,对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一千万,但对于另外的百分之一,一年一千万消费,算节俭。应隐,你算是见过世面的,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

    应隐莫名觉得齿冷。

    她面无表情地问:“宋先生想说什么?”

    宋时璋一手搭着窗沿,掸掸烟灰:“人一旦习惯了哪种生活,就不容易出来了。她过着这种生活十几年,你让她拿着自己的钱,住个千八百万的小别墅,养两个佣人,一年买个一百多万的el,交往个什么体院男生,或者小偶像,别说过不惯,店里碰见,以前的朋友们清场待遇,她只能在外面等。街上碰到,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应隐看也不看他:“那是她的选择,人各有志,宋先生不必教育我。”

    宋时璋沉心静气,为她的忤逆和倔强笑了笑:“陷在泥坑里的人觉得泥坑里很舒服,躺在云层的人,觉得云上很舒适,只有中间那一部份人,不上不下,向上爬,很辛苦,向下沉,不甘心。我白手起家,从中间爬到上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商邵,我惹不起,但我想告诉你——”

    他回眸瞥了应隐一眼,那一眼是看穿了、冰冷的一眼:“人不下贱也能活。”

    “宋先生!”应隐沉冷一声,反复深呼吸,克制着气息里的颤抖,斩钉截铁地说:“我说了,我跟商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他把你扔了的那枚戒指派人带回给我了,留给我一句话,戒指物归原主,人他要了。”宋时璋勾了勾唇,“你不知道这件事,你懂什么意思?你想养一只蝴蝶的时候,你也不用过问那只蝴蝶的意思。一只漂亮纤细的玩物,捏捏翅膀就半死不活的。”

    “商先生不会。”应隐倔强地说,太阳光底下,脸色难看的白:“他不告诉我,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举手之劳,是因为他不想让我为难,让我感激他。”

    宋时璋蓦然笑了起来,烟灰扑簌簌地落:“应隐,我真是看错了你。我不该带你来见这个的,她好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我该带你去见另一个,她动心,喜欢,爱,只要人,不要钱,但我朋友觉得她是演的。”

    大概是觉得有意思,宋时璋越笑越厉害:“你知道吗,他觉得她装清纯,其实是打着扶正上位的算盘,所以他现在连人带钱躲得干干净净。”

    应隐安安静静地听完。

    她不是听不出他的讽刺他的暗示他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宋时璋。”她毫无情绪地叫他,“我再说一次,我跟商先生,只是一面之缘。”

    宋时璋敛了笑,轻踩刹车,将车在路边停下。

    他在这一刻无比认真:“你愿意跟我,我们明天就去领证,你想公开公开,想隐婚隐婚,财产不必婚前公证,从此以后在娱乐圈,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应隐连思考都未思考,只冷冰冰地、木然地问:“要是我不愿意呢?”

    “那就祝你的情妇之路畅通无阻。”

    “他不会。”

    宋时璋的笑深沉冰冷,但已经带着胜券在握的意味,刺眼而残忍。

    他一字一句地说:“他会。”

    “阮曳有前途,你要捧她我明白,”应隐侧了个身,手机贴面,眸光悄寂了下去:“我也还没过气呢。”

    “说的什么话!”麦安言状似急眼,赌咒发誓:“我要是有一点觉得你会过气未雨绸缪的心思,我明天出门就——”

    “算了。”应隐制止住他即将出口的毒誓:“好歹合作了这么多年,你要应验了我还得掉几滴眼泪,麻烦死了。”

    麦安言知道她一贯的嘴硬心软,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拿捏透了她这一点,她这种心高气傲擅自作主的性格还真不好掌控。他在电话那端笑了几声:“我的祖宗,这种宴会你自己不也想去吗?满场的豪门,说不定就藏着你的缘份呢?”

    应隐无声地一哂,假惺惺娇兮兮地说:“那就借你吉言。”

    她这种时候的娇不是真的娇,绝不会使人骨头一酥,是用来恶心人的。但麦安言这么多年来,早就练就了不坏之身,这会儿面无表情趁热打铁:“那个高定你配合拍一下吧,宋总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摄影师和化妆师就在楼下等着。”

    应隐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你什么意思?还要官宣?”

    宋时璋,是要让粉丝、影迷、全世界都去八卦她这条裙子是怎么借出来的吗?

    “刚发布没两周的高定,全球首穿多大的排面?你之前得罪了漫漫,跟她们工作室闹得这么僵,时尚资源已经在下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可以帮你回血。”

    “我不需要。”应隐硬邦邦地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娱乐圈开始把时尚资源当作实绩,谁解锁了多少刊封面,谁是今年开季金九,谁一年几登,都是粉丝吹嘘攀比的标杆。

    如果是完全跟时尚绝缘的实力派演员,还可以无视这些,但她身上偏偏也沾着流量的属性,哪怕手握两座影后,没穿超季成衣,也还是会被狠狠嘲讽。

    “你乖一点。”麦安言敷衍地安抚:“品牌方借出来也是要看返图的,官方文案都审核好了。”

    他这次没再给应隐闹脾气的机会,径自挂了电话。过了会儿,管家果然来问:“应小姐,您的摄影和化妆团队……”

    应隐两手插进中,让上浮的血压冷静了两秒,才语气如常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晚上十点上妆工作算什么。不算什么。她拍戏多少个大夜都熬过来了。

    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亲切的笑容,一如既往:“辛苦你们了,这么晚。”

    三个工作人员,拍照的,打光布光的,负责妆造的,手里都提着器材,只能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

    身后跟着庄缇文,小姑娘今晚上是真成她的专员了。应隐对她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阿文,你去跟酒店订一点宵夜甜品。”

    庄缇文很到位地问:“几位是想吃海鲜烩饭,还是意面呢?这里的海鲜烩饭、墨鱼汁意面都很地道,当然,海南鸡饭也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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