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后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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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离恨中途出庙门查看了一下马车,马车上盖着的草席子已经被沁透了,但似乎因为风向原因,停车的地方恰好在庙宇的一个夹角里,只有最顶端湿了一点点。

    除此之外,驾车的马被前半夜的“阴间喜事”吓住了,此刻萎靡不振。

    贺离恨为马添了点草料,又清点了一遍车上的东西,给梅问情带了份糕点。刚将油纸包着糕点放入怀中,一抬头就看见庙门空地上放着一顶轿子。

    大红的花轿,原本抬着花轿的轿娘、吹打锣鼓的队伍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一顶花轿留在空地上,但这顶轿子竟然不停地抖动,里面仿佛有什么活物一样。

    贺离恨单手按在腰间,那柄他手刻的刀鞘正是魔蛇的藏身之地,漆黑的小蛇化为细刀,伏在他指下。

    会是什么东西?难道还有鬼物在这里?

    黑衣青年步步靠近,抬脚压下花轿的前端,伸手猛地掀开轿帘,与此同时,细刀也立即出鞘——

    没有诡异之物钻出来。

    里面是一个被绑着的年轻公子,他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竟然是白渊!

    两人对视一瞬,彼此都愣住了。

    贺离恨抬手撕下白渊嘴上画着元宝图样的纸钱,白小公子哭喊出声,一下子扑

    了过去:“贺公子救命!呜呜呜好可怕,呜呜……”

    “你、你不是跟其他人定亲了……?”

    说到这里,贺离恨想起自己当日跟他第一次见面说得那番话,又想到如今他跟梅问情不清不楚的局面,尴尬心虚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愿意跟不认识的女郎成亲,就逃走了。”他有些惊魂未定,“我在书院打听过了,听说先生要远行,我就想……想……”

    “你要跟她私奔?”贺离恨难以置信地道,他看着白渊顷刻间泛红的脸,纠正道,“你要单方面跟她私奔?!”

    白小公子可怜巴巴地低下了头。

    “然后路上撞见这‘喜事’,就让鬼新郎捉来当口粮了?”贺离恨问。

    “我……我不知道这路上这么危险,那个盖着盖头的怪东西说要把我嫁给……嫁给什么蝎娘娘……他说蝎娘娘通晓四门,是许州城里的鬼仙,最喜欢吃鲜嫩的小郎君。”

    白渊擦了擦泪:“我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

    掌柜娘子瞪大双眼,游移不定在两人身上梭巡,最后还是没把满腹疑问说出来——她自然能闻出这位俊美郎君的身上也有那股香灰味儿,但她以为这是他跟梅问情亲热沾上的,全然把他当成了一个花瓶。

    两人一谈起来,贺离恨心思缜密,询问详细,她才收起轻视之心,和盘托出。

    这掌柜姓胡,是一只意外吃了天地灵物而开智的狐仙儿,她当年炼化了口中横骨,讨口封时正好遇见司天监祭酒,祭酒娘子说她像个人,狐仙儿才得以化形,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机缘,她便入了司天监的登记造册当中,在驿站旁开了这家客栈,实际上是司天监的联络人。

    胡掌柜有些本事,这么多年来将过路的这片安全区域保护得滴水不漏,井井有条。此处驿站并没有放置震慑邪祟的宝物,其实是有她在才能得以安宁。但就在蝎娘娘从此处过道之后,越来越多的鬼物、地仙受迫于她的淫威,事态也越来越难以掌控。

    十日之前,胡掌柜受到了司天监密令,让她协助朝堂派来的巡逻使诛杀四门鬼王、夺回许州城的实际控制权。但这狐仙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本领,觉得此行太过危险,这才请求立场相同的高人相助。

    梅问情诛杀了屈服于蝎娘娘的地仙,无论是能力还是立场,都是难以放弃的最优选。

    “巡逻使……?”贺离恨侧耳倾听,疑问道,“是修行者么?”

    胡掌柜愣了一下:“这世上虽然有些修行者,可修一辈子最后也是个寿终正寝,大多没什么本领。平常的妖物修炼到能化形,就已经极为罕见。司天监的巡逻使不是修行者,更不是人,而是受命于皇帝的一种诡异之物,我也难以说清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不是人?

    贺离恨扭头看了梅问情一眼,见她没有说话,那应该确实如此。

    胡掌柜:“这天地灵力太弱,寻常修炼几乎没有前途,但要是吃人噬魂,可就能大大进益了。那四门鬼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血肉魂魄,才能养出鬼气滔天的模样。”

    四门鬼王中所谓的四门,是指八门中的杜、死、惊、伤,属于奇门遁甲中的四门。在鬼物的等级划分当中,每炼化了“一门”,就少了一种弱点,便更难剿灭一分,比如这个蝎娘娘,她既炼化了杜死惊伤,那这四门相关的术法、异物,便伤不到她。

    看来人间的修行方式极为有限,若是在修真界,能制服这鬼物的方式何止百种。但以他如今的伤势和水准,贺离恨顾忌着此举危险,并没有贸然答应下来。

    两人谈论半晌,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就在贺离恨权衡利弊,未曾出言时,身旁的梅问情忽然问:“掌柜的口中说着心急如焚,可看见

    我之前,却在外头搞那档子事儿,你就是这么等我们的?”

    胡掌柜面露尴尬:“两位见笑了,我就这点爱好,一日没有发泄出来就脾气暴躁,压制不住兽性,发作时甚至会伤人性命。你们看到的那个郎君也不是良家子,他名叫月郎,在我这里讨生活,揣摩观察着过路的女郎们,他好待价而沽。看哪个娘子心软、或者有几分银钱,月郎说不定还急着爬上人的床,被领回去做侧室、宠奴,也好过这里风吹雨淋。”

    “堂中那么多娘子,他这么久没看上别人,说不定对掌柜的你也有几分情意。”梅问情道。

    胡掌柜转而看了贺离恨一眼,咳嗽了几声,意思是“女人的话题别当着你夫郎的面说”,梅问情倒不在意,她看贺离恨听得比她还认真,就知道这男人脑子里没多少避讳的想法。

    梅问情没说什么,胡掌柜也就顺着说了下去:“月郎的命也很苦,他跟着的妻主大多命短,在这条商路上跑个一两年,有的出了意外、有的累死病死,稀奇古怪地就没了。他找上我,不过是因为我能让他在客栈里白吃白住而已。”

    因为有贺离恨在场,所以胡掌柜说话还算客气,这话要是往难听了说,那男子其实是个卖笑营生的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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