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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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 你家包文篮他作文写得真好,我要向他学习。”

    安然一愣,包文篮的作文写得好?这搞错了吧, 他们这个学期才刚开始学写作文,没听他说老师表扬他啊。

    “他写的《我的妈妈》很好, 在班里被老师当作优秀范文朗读呢……不过,你好像比他作文里写得更好哦。“

    安然好奇极了, 他没见过他妈妈, 包淑英也很少跟他讲,居然会写《我的妈妈》, 忙问:“乖, 跟阿姨说说他都怎么写的?放心我会保密的,即使他在作文里骂我我也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就当不知道, 成吗?”

    她倒要看看, 他理想的“妈妈”是个啥样的人。

    廖星月犹豫一下, 包文篮好像没说不许让他妈妈知道, 那她就不是当叛徒。

    原来,在他的作文里,他的妈妈很漂亮,每天很辛苦的工作, 下班还要给他和妹妹做饭, 她做的饭是他吃过全世界最好吃的。可是这个妈妈脾气时而温柔时而暴躁, 而且两者之间转换没有任何规律,上一秒还特温柔,下一秒就可能大发雷霆,她发起火来全家都得遭殃, 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嘴往外喷火的暴龙,哦,是暴君。

    因为这个暴君很多时候不讲任何道理,想拧是谁的耳朵就拧,想打谁的屁股也毫不留情,尤其是骂人的时候别说家里的男主人,就是单位大领导也能被她骂得臊眉耷眼。

    安然脸都黑了,这不就是她安然女士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动不动就骂人整人,还睚眦必报,吃不得一丁点亏。

    “我们全班同学都笑了,但语文老师说写得很好,正是因为他爱他的妈妈,也就是阿姨您,才能写出真情实感和这么多的细节,这就是爱哦。”

    安然沉默了。

    很快走到学校门口,再往巷道里走三百米左右就是一个新建没多久的院子,里头是整齐的三层小楼,安然一看这不是总工会的家属区吗?本来她也是能分到一套的,只不过因为宋致远那边已经特批了宅基地,要是再要的话就有占国家便宜的嫌疑,分房的时候安然就自动放弃了。

    房子是去年才盖起来的,因为工会的人少,很多又是已婚的,配偶那边已经分到了房子,所以真正在这儿分到房子还住进来的也就七八户,其他则是卖给了木材加工厂,因为他们宿舍区紧张,为这工会还增加了一笔收入呢,因为刨除建筑成本后还剩点儿,当然也都是在单位户头上,没有分到员工手里。

    安然可以肯定,住这里的同事没有孩子这么大的,遂问:“星月你爸爸妈妈是在木材加工厂上班吗?”

    小姑娘点头又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啦。”

    正说着,大门口出来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顶头上司贺林华是谁?

    “妈妈,包文篮妈妈送我回家。”

    贺林华和安然对视一眼,都笑了,她没想到自家闺女一直说的“包文篮”居然就是安然的“儿子”,安然也没想到她是廖星月的妈妈,毕竟长得不太像,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熟悉的地方,估计还是像她爸爸。

    贺林华家住的房子比二分厂稍微大一点,有五十平左右,客厅也宽敞一点,有两个小卧室,其他做饭晾衣服啥的跟二分厂没啥分别,不过这已经是阳城市职工系统里非常不错的居住条件了。安然只知道她有两个女儿,倒不知道小女儿居然还这么小。

    “老大今年十九了,去年刚下乡,这是老疙瘩。”贺林华用半个手掌拍了拍星月的头。

    安然笑起来,平时那么冷静自持的人,不知道在家里会不会像她对小猫蛋一样,几乎是无条件的宠爱?从廖星月的性格和教养就能看出来,贺林华不仅是一位可靠的工作伙伴,还是一位可信的好妈妈,能认识这样的优秀的人并成为她的同事,确实挺幸运的。

    回到家,铁蛋赶紧上来,“你……你没说啥吧?”

    安然给他背上拍了一记铁砂掌,“什么你啊我的,不会叫人了吗?”

    铁蛋扭捏着,因为他不想叫她“小姨”了,刚才那声“妈妈”他开心到爆炸,整个人都像练了什么绝世轻功飞起来一般。他其实一直不爱招同学来家里玩,就是怕大家知道他没妈妈,毕竟他的作文可是当过范文的,要是大家知道他在作文里撒了谎,那多没面子啊。

    当时老师布置这个作文题目的时候,他是犹豫的,因为他不知道该写啥,他连自己妈妈长啥样都不知道,那个女人连一张照片也没给他留下过。可后来安文野教他:“哥哥真笨,你就写我妈妈呗,我把妈妈分你一半,我保证,不后悔哟。”

    当时他就写了,还被老师表扬了。

    安然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傻瓜,不知道叫啥啊,那我就命令你,从今天开始必须叫我妈妈,不然我打你屁股拧你耳朵,我是暴君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谁也管不着!”

    铁蛋咧嘴一乐,“妈妈。”

    嘿,这不就好了吗?安然反正已经把他当自个儿孩子了,改口叫声“妈妈”只不过是圆了他撒的小谎而已,以后他要能有勇气面对自己撒的谎,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的眼光,那要不想叫也没关系。

    可她养大的孩子她有信心,这声“妈”他会叫一辈子吧。

    接下来几天,安然抽空上阳城市教育委员会问了一下,这场学科竞赛原则上不限年龄,因为文件上只规定“二十二周岁以下”,而且报名成功后要先通过区级的初步选拔,太小的孩子肯定一下就给筛出去了,所以委员会都觉着没必要加这一条。

    就因为这,好多五六岁的小娃娃报名呢,为显公平,题目会根据年龄段设置不同的难度。

    安然一听,这有戏啊!

    当天晚上她就问闺女,想不想参加,小姑娘一听能在那么多人跟前做算术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立马就举着手说“愿意愿意”。更何况哥哥还说了,他们数学老师说,这比赛是有奖的。

    各年龄组的区级前三名都能奖励五十、三十、十块钱,市级的只会更多,要是进了省级的那就更多了。小猫蛋两只猫眼睛瞪得圆圆的,“哥哥我赢了钱买冰淇淋,咱俩一起吃,对不对?”

    “对对对,我妹最厉害,到时候一定打得其他选手落花流水,尤其那个房明朝。”房明朝转学过来,比他低一个年级,但在学校里人缘很好,男同学女同学都爱跟他玩,只有小同桌廖星月不中他的迷魂汤。

    安然倒是不想她胜负心太重,只要去看看优秀的哥哥姐姐怎么学习就行了,“放心吧,安文野只要你尽力,获不获奖不重要,因为妈妈都会给你们钱,让你们买冰淇淋的。”

    正说着,黑花汪汪汪叫起来,小猫蛋赶紧跑出去,看着门口那个有点眼熟的人说:“伯娘你找谁呀?”

    “哎哟,这是小猫蛋吧,都长这么大啦?”

    安然听着声音耳熟得很,“哎呀德沛嫂子?”这不就是鸭蛋妈妈嘛。

    鸭蛋妈也笑不起来,可以说是一脸苦涩:“我没打扰你们吧,小安?”

    “没打扰,嫂子快进来。”这天都黑半天了,也不知道是啥重要的事,让她大老远摸黑来。

    “大事不好了啊小安,昨儿下雨陈大娘摔了腿走不了路,她让我赶紧来找你讨个主意。”

    安然神色一凛,“嫂子别急,你慢慢说。”

    “咱们药地出事了,前不久不是有虫子,叶子也白了嘛,咱们像去年一样买了十斤林丹粉来杀虫,结果虫子没杀死倒把药材杀死了!“鸭蛋妈“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水,嘴巴干得快要冒烟了。

    “啥林丹粉,就是杀虫的吗?”她以前在小海燕的时候用的还是六六六,啥时候又换了呢。

    “哎呀别提了,是陈大娘,她听人说现在别的生产队都用林丹粉,效果特别好,杀虫还护苗,卖得还老贵了,去年咱们就用林丹粉了,效果是真的好,我家那口子今年照例就去农药厂买了十斤,谁知道啊,一喷上,那叶子就变色了,没半天功夫还全落光光了!”

    安然一愣,“叶子变色?变什么色?”

    “变成黑色,很快就落光光了。”鸭蛋妈咽了口口水说。

    安然一愣,黑色?可她没记错的话,农药过量叶子要么变白要么烧焦变焦绿或者干枯,怎么会突然变成黑色?“你们找陈大夫去看过没?”

    鸭蛋妈这才一拍脑门:“还没来得及呢,我们这一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行,那你别急,我明天叫上陈叔去一趟,现在黑灯瞎火的你就先在我们这儿歇一宿吧。”

    鸭蛋妈哪睡得着啊,整整七十亩药地,可是她们一年的指望,很多药材都是前年种下,去年不能采收,今年正当时的,虽然被药喷坏的药材地只有一亩多,可谁知道还会不会传染啊?庄稼得病可就跟得猪瘟一样,会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时候她们三年的等待和辛苦就全都白费了。

    安然看她都快急哭了,想了想,还是叫铁蛋带妹妹在家睡觉,谁来也别开门,她自个儿开上车子去找陈六福,三个人摸黑往小海燕去。

    三年来,为了方便医院拉药材,也方便小海燕妇女生产小队的人下山卖药材,他们在小海燕后山和海子边的山坡上修了一条盘山土路,不下雨的时候车子能直接开进村里。

    他们到的时候,小海燕人声嗡嗡,很多社员急得睡不着觉,都不用鸭蛋妈带路,顺着人声最鼎沸最热闹的地方过去,安然就找到出问题的药地了。

    那是一块半山腰上的砂石地,当年斗天会开出来的,距离村子其实还有一段距离,步行得十多分钟才到。

    里头种的是整整齐齐的贝母,喷过药水的地方贝母叶子已经全枯萎了,不仅叶子落了,连杆茎也发黑枯萎。“这才一天世界就变这样,到明儿一早怕是要全死光,这可咋整啊陈大夫?”

    陈六福被老伴儿半夜叫起来,倒是一点气也没有,蹲着身子拔起一株,仔细看,安然赶紧帮他打着手电筒,其实她压根看不懂。因为她两辈子加一起也只种过五六年地,理论说几句还行,要真论起实践操作,差老把式还是差多了,更何况还是中药啊。

    可惜,在她心目中一辈子跟药材打交道的陈六福,看了半天,又是闻,又是摸,还差点尝一尝的老把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不像是普通农药,普通农药没这么快的速度。”

    有个老汉跟着说:“对,我们以前打错农药也没见过死这么快的,你看看不仅死这一片,连旁边没喷到的也死了。”

    在在场的都是老把式,种了一辈子庄稼的,如果他们都说没见过,安然就得怀疑,或许这压根就不是农药?

    “对了,农药是德沣大哥买的对吗?”

    江德沣站出来说:“是,去年也是我买的,可去年就没事,好好的。”急得脸都红了,要是因为他的失误造成全队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他搞不好得坐牢呢。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兑水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看,颜色跟去年的林丹粉是一样的。”

    姜书记也作证说:“是这样没错,德沣兑水我在旁边看着的。”证明不是他兑错东西或者私自加料。

    不怪他们要有这样的解释,是今年上半年别的生产队就出现过兑错农药的事,把除草剂用在了小麦上,直接无差别杀伤,小麦全给烧死了。那麦穗出到一半,正准备成浆的时候啊,哪怕再多长半个月就变成小麦粒的样子啊,就这么全死光光了,那是整个生产队所有人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农民们哭都没地方哭。

    那是人为失误造成的,损失惨重,生产大队直接报案,听说负责兑水的社员是直接让公社武装专干从地里带走的。

    安然忽然灵机一动,“德沣大哥你的药是市农药厂买的吗?”

    “是。”全市的农药已经被他们垄断了,外市的进不来,就像盐巴一样,都是只把统购统销的机会留给本地本方的厂家,他们这钱其实挺好挣,没有任何竞争压力,哪怕产品做成一团狗屎,老百姓也不买不行,推销员都省了。

    哪怕伤害小石榴的人已经现出原形,她失踪的真相也查明了,可安然依然觉着市农药厂不对劲,也跟严厉安反应过,可公安实在找不出不对劲的证据。

    现在一听又是农药厂,心里那股怪异就愈发明显了。诺大的拥有几十万人口的阳城市居然只有一家农药厂,连下辖县里也没有,这汪洋大海真是任它遨游啊。

    “去年,我听隔壁队的人说,现在新出的这个林丹粉比六六六好用,贵是贵了点,我们买了几斤来试过,真的好用,今年我就让德沣也去了。”陈大娘被儿子搀扶着,也来了,因为是她建议换药的,现在出了岔子她比谁都着急,满嘴火泡一点不为过。

    安然叫了声“大娘”,“这样吧,现在天黑着,啥也看不出来,况且这儿气味也难闻,搞不好对人体也有伤害,咱们先各回各家吧,明天我给大家找个专家来看看,怎么样?”

    “啥专家?你家猫蛋他爸吗?”姜书记终究对这个传奇人物很感兴趣,他一连去了宋家几次也没看见宋致远,每次小安都说他忙,他加班,老人家的心里愈发把他当成日理万机的大能人了。

    “不是,大家先别急,我明儿把人带来。”幸好社员们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忍痛把正常的没喷过药水的和已经被药水喷坏的、被传染的药给隔开了,中间挖了一条足有三米宽的沟。

    一锄头下去那都是钱啊!

    安然又要到半小瓶剩下的药水带回去,不过她怕有毒性,只敢放在车里,把车停得远远的。到家的时候发现安文野跟他哥在另外一边睡,兄妹俩各盖各的小被子,睡得很香。

    “姨……妈妈,你回来了?”铁蛋听见门响就有点醒了。

    “嗯,乖乖睡吧,明天在家带妹妹玩儿,我还得出去办事。”

    ***

    萧若玲是第一个来到实验室门口的,“你怎么在这儿?”

    安然也来不及解释,“找你有事,你快来帮我看看这是啥。”从车里拿出农药样品,趁着她看的时候,赶紧把车窗全部打开,总觉着车里还是有味儿。

    好些农药都是剧.毒,通过呼吸也能中毒,但好在绝大多数农药都有刺激性气味,不慎泄露或者误服的话都能及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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