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坚持是有代价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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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里的长安人其实都是缺觉的。

    只要有片刻的阴凉,人们就能睡着,所以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长安人总是迷迷湖湖的。

    云家在霸上修建的别业房屋高大,窗户也大,所以屋子要比长安的宅子清凉不少。

    云初睡醒的时候依旧感到困倦,他也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热醒来的。

    瞅着湿漉漉的竹席,云初脱掉身上多余的衣衫,就跳进了引进院子里来的溪水渠里。

    被冰凉的溪水激一下,打了两个寒颤之后,便通体舒泰了。

    干脆躺在渠水里被水流推着向前走,眼看着就要离开院子了,这才扶着水渠的边缘坐起来,用身体截断水流,眼看着下游的水变少,上游的水迅速积蓄也是一种乐趣。

    目光随意的朝两边闪动一下,然后就愣住了,小心翼翼的起身,来到水渠边的菜地里,习惯性的用手指敲击一下面前的西瓜。

    “崩崩崩”的声音在指关节下传来,云初确定,自己眼前的东西正是西瓜无疑。

    即便云初已经非常肯定了,他还是很怀疑,因为在他生活的西域戈壁上,也有一种跟西瓜长得很像的东西,叫做药葫芦。

    这东西的藤蔓跟果实是有毒的,只要食用少许,就能引起极为严重的腹泻,云初当年没有少拿这东西入药害人。

    大唐是没有西瓜这种东西的,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有,现在却看到了西瓜,云初的第一反应这东西是药葫芦,而不是什么西瓜。

    对于好运气这种事云初从来都不相信的,他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大唐,还从婴儿时期重活一次,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好运气都用的干干净净。

    以后所有的好事情都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才能获得,所以眼前的西瓜也一样。

    不过等他抬头看过去,眼前这一大片土地上长满了西瓜,明显是家里的仆人们种植的。

    有权力下达这种命令的人,除过他之外,就剩下虞修容跟娜哈了,至于李思他们年纪还小。

    考虑到这一点,云初就单手噼开了眼前的西瓜。

    很不错,熟悉的西瓜味道直冲鼻子,就是西瓜瓤不红,是澹澹的粉色。

    云初挖了一块塞嘴里之后,终于确定眼前的东西就是西瓜,不是他在戈壁上找到的那种可怕的植物药葫芦。

    一口气吃了半个西瓜之后,云初微微皱眉,因为这里的西瓜没有他想象中的甜,果肉似乎也没有以前吃过的西瓜那么细腻,白色的絮子很多还塞牙。

    有了这个新的玩具,云初的困倦之意就完全消失了,他从西瓜地里采来了五个已经成熟的西瓜,全部噼开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吃的那个西瓜是品质最差的一个。

    其中一个长得圆墩墩的西瓜,尽管瓜皮很厚却是一个完全长成的沙瓤西瓜。

    云初正准备大快朵颐,挖向西瓜瓤子的手却停了下来,家里还有一个大肚婆,跟四个贪吃的孩子呢。

    嗯,最好的留下来,云初又把手狠狠地插向第四好的西瓜,这个才是他可以独自享用的东西。

    也是云初一直以来的习惯。

    崔瑶早就发现了云家的这一个特点,有好吃的,好用的,一般都是紧着娜哈跟几个孩子,他们夫妇一般只用次一等的。

    按照崔瑶的说法,这就是穷人才有的心态与行为,有钱人家没有这样的习惯,谁的就是谁的,不存在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这种事。

    为此,崔瑶还嘲笑云初跟虞修容,这就是为什么穷人那么期待自己的孩子是孝子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们对孩子付出的太多,把孩子当命才会有这种不合时宜的期待。

    富贵人家更在意的是孩子是否成材,至于孝顺与否。

    不是第一要求,他们更期待孩子可以在他们的基础上,将家业发扬光大。

    他们对孩子唯一的孝顺要求便是——在他们死后,孩子为他们披麻戴孝送他们最后一程。

    而且,崔瑶还认为,爱有害,勤无益,这个在大唐普通人眼中惊世骇俗的言论。

    别说一般的大唐人,就连云初都觉得没办法接受。

    云初也是一个意志坚定地人,既然崔瑶身负盛名,她可以这样去教导孩子们,云初与虞修容则继续沿用自己的习惯去对待自己的孩子们。

    这就是云初以为的中庸之道,他认为把事情走到极端不太好,养出一个才学很高却狼心狗肺一般的儿子也不符合他的期望。

    再有五天时间,便是文成公主返回吐蕃的时候,也是贺兰敏之跟顿珠这一对毒人回吐蕃的时间。

    到时候还要去送一下,这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对贺兰敏之的人生规划。

    云初知道,此时此刻,贺兰敏之人生的最高期望便是完成对李氏皇族的复仇,他以前受到了多少羞辱,如果不加个一百倍报回来,他就不是贺兰敏之。

    挺好的。

    反正满世界想要弄死李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贺兰敏之一个,李治喜欢戏弄自己的敌人,也喜欢看自己的敌人表现出来的无奈模样,敌人越是恨他入骨,他就越是兴奋,会把敌人逼向更加仇恨他的地步,直到敌人因为嫉恨又无可奈何,最后郁郁而终或者疯狂而死。

    云初提着三个被他用手噼开的西瓜回到了小院子里,此时虞修容已经睡醒了,正拿着扇子给三个躺在竹床上睡觉的孩子扇风,撵苍蝇。

    见云初提着一个大竹蓝进来了就有气无力的道“妾身一口都不想吃”

    云初用泉水洗刷了一下石桌,将西瓜放在上面,提起短刀就给分成了均匀好看的西瓜瓣。

    “这么大的一个果子?”虞修容看到西瓜之后立刻就提起了精神。

    云初塞给她一块西瓜,虞修容把西瓜在嘴边比划一下道“咬着吃?”

    云初答应一声,又在三个懒得动弹装睡的三个孩子的屁股上拍一巴掌道“起来吃好吃的”

    三个小的应声爬起,看到西瓜之后,就再无迷茫之意,赤着脚围到了石桌旁。

    屋子里的娜哈也听到了,匆匆的跑出来,却被虞修容呵斥一声又回去换衣衫了,女孩子穿着纱衣露这膀子成何体统,在家里也不成。

    虞修容在咬了第一口西瓜之后,眼睛就开始发亮,而李思,云瑾,云锦三个孩子已经化身为猪。

    娜哈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第一好的西瓜已经被吃光了,好在第二好的西瓜跟第一好的西瓜味道相差不大,片刻功夫,三只西瓜就被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三只西瓜,云家人依旧有些意犹未尽,娜哈仔细查看着西瓜种子道“看起来很熟悉啊”

    云初道“这么说,那块西瓜地是你让人种的?”

    娜哈拍拍脑袋大声道“我记起来了,这是玄奘大师给的种子,还要我好好栽种,说是好东西来着”

    说完话就风一样的朝西瓜地那边跑去了,三个小的,也赤着脚跟着跑了。

    虞修容满足的瞅着云初道“真是一个好东西,辣椒也是一个好东西,棉花也是好东西,圆葱也是,白菜也是,新东西总是好的,只是这东西,为何名叫西瓜?”

    云初笑道“种出西域,故名西瓜”

    “可惜了,夫君,您说好东西为何全在外边,就连您想要的土豆,玉米,红薯这些东西也统统长在外边,咱们大唐这么大,难道就不产好东西吗?”

    云初道“没关系,我们种地种得好,这些东西迟早都会出现在我们的土地上惠及万民”

    娜哈带着三个小的又回来了,竹篮里装着两枚很大的西瓜,云初拍了一下,就发现是两个生瓜蛋子,就是个头长得大了一些。

    云初没有纠正娜哈的错误,反正这两个瓜是送给老猴子的,生一点不要紧。

    云初跟着娜哈进了栖云寺,虽然这座庙是云家花钱修建的,可是这座寺庙如今的主人却是玄奘,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见到娜哈提着西瓜进来,玄奘的脸上就露出来了笑容对娜哈道“寒瓜长成了呀,佛门有记载说,这东西自汉时就从西域传入中原,始终没有种成,没想到我的娜哈儿倒是种成了”

    玄奘表里如一,还是不怎么理睬云初,眼中只有提着西瓜的娜哈。

    娜哈得意的拿出一个瓜,用刀子剖开,瓤子却是纯白色的,就不解的看向云初低声道“哥哥切开的几个瓜都是红壤子跟粉瓤子的,可甜了,为何我拿来的便是白色的”

    玄奘慈祥的抚摸着娜哈的头顶道“因为你挑选的是最大的,而最大的不一定就是成熟的,我在天竺的时候,经常看到万斤巨象困于稚子之手,所以成熟不成熟,不能以个头而论”

    玄奘说完话,就带着娜哈离开了栖云寺,去了隔壁云家的瓜地,看老和尚信心满满的样子,应该是一个会挑西瓜的人。

    “玄奘大师不理睬你”

    老猴子眼看着玄奘大师跟娜哈一起离开,就在旁边刺激云初。

    “那是大师佛法不够精深,等到大师佛法达到圆融状态,自然就无所畏惧了”

    老猴子冷笑道“身为一个持戒的大和尚,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确实说不过去,自然要等到佛法圆融之后,才能无所畏惧,无不可行”

    “我们不是父子”

    “老衲自然知晓,此时不能为外人所知”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玄奘大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才导致他的佛法受困于表象”

    老猴子狞笑道“他不仅仅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还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留下了不该留下的东西”

    云初见老猴子对这件事情的误会更深了,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玄奘大师好好地谈一谈,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这个老和尚,免得他误入歧途。

    现在满长安的和尚都在盛传玄奘的佛法修为已经卡在某一个瓶颈上,许久不得突破,虽然不知晓是什么样的业障阻碍了玄奘的修行,那些跟玄奘不对付的佛门高僧们,一致认为玄奘还有因果未曾了结,这才导致他这些年以来,只知道翻译经书,希望通过这种苦修突破业障。

    云初愿意把自己出现的场面称之为时空连接,甚至愿意把这种场面称之为时空重叠,假如玄奘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时空这个概念的话,云初就打算用佛门大千世界这个概念来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

    可惜,玄奘大师不愿意见他,或者说可以避开了他,当他在栖云寺等待玄奘大师归来的时候,玄奘大师却在他家的别业里跟虞修容,崔氏,崔瑶她们一起品尝西瓜,顺便给她们解说一些佛法。

    等云初回到自家别业的时候,恰逢玄奘大师告辞回寺庙,两人虽然面对面走过,玄奘大师对于云初采取的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崔瑶看到了这怪诞的一幕,就小声问虞修容“坊间传言,云侯乃是玄奘大师的儿子?”

    虞修容摇头道“我夫君说不是”

    崔瑶又道“听闻玄奘大师近几年佛法修为未能寸进,乃是受了业障的缠绕,这道业障不会就是云侯吧?”

    虞修容见丈夫很是失落的样子微微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是玄奘大师对于云氏,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唯一不合适的事情,就是玄奘大师对我夫君不怎么愿意理睬”

    崔瑶吃吃笑道“业障,孽障,有时候是相通的,玄奘大师愿意与我等妇人孺子谈笑言欢,却对云侯视而不见,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所在”

    崔氏嘿嘿笑道“这样挺好的,你们想啊,玄奘大师是何等人物,出了不该出的事情,又不能举慧剑斩情丝,自然拖拽的玄奘大师不能早日成佛”

    虞修容鸡贼的左右瞅瞅,见自己丈夫还在发呆中就小声道“目前这样的局面挺好的”

    崔瑶笑道“不是挺好,是最好的局面”

    崔氏瞅着虞修容的肚子道“夫人是一个有福的”

    虞修容却半掩着嘴巴,低声对崔瑶道“你夜夜跳墙也不是个事情,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怀上?”

    崔瑶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来势凶勐的时候,我不拒绝,清心寡欲之时,我也不会强求,如今,见到了肥九,我压抑多年的如江海溃堤,宜泄不宜堵,随平常心就是了”

    崔瑶说到这里又对崔氏道“你似乎没有之念”

    崔氏朝崔瑶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落难之时,困居驿站,任人采摘的日子过了十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干净了,轻省了,为何又要回到那个烂泥潭里去呢?”

    崔瑶回头瞅瞅虞修容的大肚皮道“确实,夫人是一个有福的女子”

    虞修容不说话,却笑得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玄奘不理会云初,在云初看来,这是老和尚在继续钻牛角尖,当然这也只是云初自己的看法,玄奘或许认为他看到的场景,将是佛祖对他的点化,他需要独自越过这座山才能抵达智慧地彼岸。

    越是有智慧的人就越是固执,所以呢,云初从不能有智慧的人辩论,那是不可能胜利的,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当然,他现在已经修炼到了可以不跟傻子辩论的地步了,因为同样辩论不过,甚至可能被傻子拖入到他的思维里面,最后利用地利的优势打败他。

    也就是这个缘故,云初很不想跟老猴子辩论,他总是希望把云初拖到他意念中光辉无比的佛国里面去,然后再借用佛国中的漫天神佛把云初击败。

    总体上,萨珊王国的灭亡是他们自己无能造成的结果,那个卑路兹王子如果能强悍到复国的话,当初大食人进攻的时候,他就该打败大食国,而不是想着借用大唐的力量来达到复国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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