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景修、兆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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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女鬼将自己头颅抱在胸前,忽得仰天笑了起来,浑腥的鲜血从她的断颈和口鼻处泊泊涌出,如一汪裂地涌泉,怎么也止不住,煞是骇人。

    这一幕只发生在瞬时。

    她将自己的断首高高举起,猛得便贴近了陈珩面门!

    脸上的一根根青筋蜷曲耸动,汇成了一副狰狞怨毒的表情,瞳孔只剩下一片森然的眼白,几乎要凸出眼眶来。

    而同时,群鬼也从四周蜂拥而上。

    一道道可怖的黑影,或扭曲,或憎恶,或血腥,皆是阴气森森,直叫人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公子不是饿了吗?怎还不吃血食?!”

    紫莺高声厉笑了起来,乌发如蛇狂舞。

    四周的一众恶鬼张牙舞爪,卷起阴风浩荡,一片愁云惨雾!

    “多谢紫莺姑娘的好意,不过在下是个景修,却是不用血食的。”

    在这群冤魂恶鬼的围聚呼啸中,陈珩神情泰然自若站在原地,身形也并不动弹分毫。

    只是淡淡凝视着面前的捧首厉鬼,眼神如渊潭古井,不生波澜。

    一时之间。

    紫莺竟被这目光看得心头有些发慌。

    讪讪将高缩的双手一缩,重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紫莺姑娘丽质天成,何必以这种手段来自辱呢,叫在下见了,亦是不免惋惜。”

    他微微一笑,道:

    “小生可是个十足的怜香惜玉之辈,最是见不得美人这般作践自己,姑娘还是莫要这般淘气了。”

    陈珩从袖袍中取出一個绢帕,若笑向前一递。

    见得那张五官精致如画幅的脸向自己这处凑近了些。

    纵是紫莺心头还是存着些犹疑,也不由得双颊滚烫,连忙将脑袋重新安回断颈上,讪讪接过了递来的绢帕……

    ……

    这世间鬼物,以有无灵智而言,又分为灵鬼和浊鬼。

    灵鬼以守一真性为本,已然去其妄性,存其正性,合乎纯形。

    能够识文字、懂教化、明风俗、知阴阳。

    似这等鬼物,实则已然与生人无异了。

    至于浊鬼。

    则是如集市中的这群作村人打扮的鬼物一般,性灵未开,无本无心,智谋不显。

    行事荒诞无常,状若禽兽……

    而在幽冥鬼道的修行之中,是存有“兆修”和“景修”之别的。

    兆修喜好享用生灵血食,并能以此增进功行,滋养法力。

    走的是聚三刑七杀之炁于一体,攒聚五恶,以达至元本真灵境界,修出无量怨煞大神通来。

    景修则是恪守“危微精一”之理。

    守三一,守庚申,含真含神,外采天地之精气,内敛先天之元气,是为炼气合形,无物无着。

    最后以期修至无阴阳而形不拘,形不拘而形可忘也的大逍遥、大自在境界。

    唯有诞了灵智的灵鬼才方能够修行幽冥鬼道。

    从“兆修”和“景修”这两条路途中二则其一,由鬼至聻,由聻至希,再由希至夷……

    这紫衣女鬼自从下轿以来,周身便始终是一股缭绕不散的浑浊血臭,再兼得那圆盘中堆叠的心脏脾脏,显然是个享用血食的“兆修”。

    陈珩本欲在杀了晏平后,顺手将此鬼也除去。

    却偏偏听得了许稚这个名字,居然也在她所言的肉货之中。

    尽管许稚似是并未进入地渊。

    也从不存着什么以搏命来换钱财的心思。

    陈珩还是暂且将杀心压下,同紫莺虚与委蛇起来……

    而另一处。

    紫莺心头实则也是复杂万分。

    陈珩身上的气机虽同是鬼物无疑,分毫察不出错漏来。

    但这几日里,进入地渊中的正统仙道修士,可是为数不少,说不定就存着什么改头换面般的手段……

    便是人栏里内,也已逮上了足足好几只甲等的肉货了。

    她方才之所以突然显化出厉鬼相来,去震怖心神。

    便是因为在昨日就曾靠着这一招,将一个以符器遮掩了气机的筑基真修,生生吓得短暂失了神,再无从隐瞒行藏。

    纵然心性再坚韧的人,突然见得一张泣血鬼脸就贴近面门,也是要微微一惊,而等得气机运转一顿,泄出了生人的味道来时。

    哪怕仅是一丝一缕,也足以让鬼物们察觉到异样了。

    可偏生面前这人的神色始终都是一派云淡风轻。

    不仅不乱,还借机将自己调笑了一番,弄得紫莺手足无措,几乎芳心大动。

    “公子,我家岳小姐行将大婚,若是无事的话,不如去府里略饮上一杯水酒?”

    在思忖片刻后。

    紫莺唇角微微一勾,开口笑道:

    “公子既是初来这片地界,却是不能不去拜会两位鬼道长者,待得婚宴之后,奴家亲自向岳小姐请求,让她为公子牵线搭桥,引荐一二?如何?”

    “不知贵小姐的婚期定在何时?”

    陈珩思忖片刻后,开口问道。

    “便在三日之后,断不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紫莺娇声道:

    “不是奴家自夸,似公子这般的人物风流,山壶公和飞花婆婆见了,心下必定也是欢喜的。得了他们两位的看重,不敢说前程远大,至少在修行上,就不必再为来外物发愁了。”

    “只是……在下身无长物,恐拿不出什么值钱的贺仪,来献给岳小姐。”

    故作犹豫了一会,陈珩才叹息开口道。

    而他这一番话,倒也多少再消去了些紫莺的犹疑。

    若眼前这男子真个是仙道人士,只怕绝不会轻易涉险,冒险进入府邸内参加婚宴。

    而至于事后让岳小姐牵线搭桥,将其引荐给山壶公和飞花婆婆,那便无疑更是自寻死路,羊入虎口了。

    “身家不丰,又面生的很,应当是错不了……这位只怕是浊阴造就而生,才刚刚显形不久的灵鬼了。”

    紫莺心头思道。

    而这样一样,陈珩自言是“景修”,不近血食的事,倒十有八九,不是一桩虚言了。

    毕竟初生的灵鬼,大多都还未曾体会过血食的美妙滋味,便连她自个,在诞出灵智后,也是吃了好几年的素呢……

    见紫莺眉间神色微微一松,这番变化自然也逃不出陈珩注意。

    他将眼帘轻轻一搭,心下微松。

    关于浊鬼、灵鬼,和幽冥鬼道中的“兆修”和“景修”之别,这还是他从一本偏门道书上看来的。

    不过能暂且将这头女鬼唬骗过去,终究靠得还是“散景敛形术”这门神通的助力……

    “也不知是同名,还是真正的许稚师兄……看来唯有亲身去探听一二,才能够解惑了。”

    陈珩暗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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