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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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回与江屠正面接触, 眼看男人的双眸血红四溢,谢镜辞感受到自他周身散发出的强烈威压。

    她是金丹,对方则到了元婴期的修为, 两人之间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

    不过对于以杀伐至上的刀修与剑修而言,越级杀人,并非绝无可能发生的天方夜谭。

    更何况如今的江屠被温妙柔、周慎二人围攻, 虽然占了上风, 但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 还是不可避免地身受重伤, 灵力储备亦是大不如从前。

    打个比方,他就像是一个濒临暴走的残血怪,虽然怒不可遏, 攻击力很可能因此凶残许多,但与此同时, 也变得更容易被击败。

    即便是修为弱了他一个大境界的谢镜辞……说不定也能拥有将其斩杀的机会。

    她务必时刻小心, 绝不能轻敌。

    “小兔崽子, 不知道天高地厚。”

    江屠身形高大,足足临近八尺, 如同一座屹立在旁的山峦, 和恋爱话本子里的冷峻总裁霸道王爷们一样,拥有同一张冷峻俊美的脸。

    五官轮廓工整深邃,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双眼里尽是深不见底的暗,被狂长的血丝一缠, 显出野兽般暴戾的杀气。

    他语带不屑, 身侧的刀上和地上都是血迹, 淡淡睨她一眼, 发出轻蔑冷哼。

    金丹期的小修士,细皮嫩肉,很明显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子弟,想来是习惯了被夸得天花乱坠,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非要趟这道浑水。

    她能挺过多久,两刀,三刀还是四刀?

    无论如何,她都注定活不过今晚,哪怕他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拿刀切菜,还要什么体力。

    江屠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在一声冷笑后弯刀一震,猛地划破疾风。

    谢镜辞面色微沉,拔刀应敌。

    老实说,江屠的确很强。

    身为芜城之主,他的每一次进攻都携带着浓郁血气,动作快到能让寻常修士目不暇接,几乎与风融为一体。

    更何况鬼域之中蕴养着魔气,对于魔修而言大有裨益。

    因为被打断兴致怒火中烧,江屠体内的魔气如同黑雾四散,为整具身体都笼上一层不详气息,伴随着刀光袭来时,如同利刃般齐齐往下压。

    仅在一瞬之间,江屠就占据了主导战局的上风。

    虽然如此,男人眼底还是不自觉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他的侵袭恍如排山倒海,谢镜辞身法迅捷得不可思议,在魔气发起突袭的刹那,竟同样于顷刻之间侧身一晃,有惊无险地避开。

    ……有意思。

    她的年纪绝不会太大,却已经有了此等修为,看这身法,更是种令人惊叹的天赋。

    今日他们二人结了仇,万一让她活得更久一些,等修为足以赶上他的时候——

    江屠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在今夜,他就会把她处决。

    弯刀裹挟着煞气而来,比之前的力道更为猛烈,谢镜辞吃力接下这一击,看出江屠这是认了真。

    无数凛冽气劲为他所驱使,自江屠身体为中心,疾风伴随着白

    芒,瞬间席卷整个大堂,冷不防地飞刺而来。

    谢镜辞以灵力护住命脉,扬刀去挡,奈何白风又细又密集,全力抵挡之下,还是被其中几道刺破了皮肤。

    “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修为的压制再明显不过,男人见状哈哈大笑,加剧手头攻势。

    刀与刀之间的碰撞令人眼花缭乱,谢镜辞的鬼哭乃是传世名器,江屠一眼看出此物不凡,笑声更大:“你这把刀倒是不错,只可惜,很快就会变成我的——付潮生的刀也不错,如今仍被我珍藏在书房里呢。”

    听见付潮生的名字,颓然倒在地上的温妙柔与周慎皆是眸光一沉。

    江屠说得洋洋得意,然而不消多时,嘴角笑意就逐渐凝固下来。

    对手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

    远远强上很多。

    谢镜辞虽然处在被动的一方,却并未显得被节节压制,反而在有些时候,能将他逼得不得不后退。

    她身法诡谲,刀术亦是精妙非常、捉摸不透,远超出江屠见过的所有条条框框。

    因为无迹可寻,也导致难以勘破,不知如何去挡。

    ——这到底是什么人?

    战况愈发激烈,周遭门窗房檐都受了波及,在刀光剑影中颓然坍塌,在下落之际,被搅碎成纷飞的碎渣。

    江屠决定速战速决。

    魔气再度凝聚,浓郁得有如实体,在冰冷月色下,好似伺机而动的炼狱幽冥。

    他已经厌烦了与小辈猫捉老鼠般你来我往的游戏,再加上体内气力所剩无几,拖延不得,欲要一击制胜。

    谢镜辞看出对方的用意,深吸一口气。

    她只有一刀的机会。

    要么生,要么死。

    多亏小世界里的无数大风大浪,此时九死一生危在旦夕,她却出乎意料地并未感到恐惧,任由脑海中思绪浮现,一步步抽丝剥茧。

    付潮生不是鲁莽之辈。

    既然下定决心要刺杀江屠,那他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倘若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绝不可能孤身前往。

    他觉得自己会赢。

    可两人修为相似,同样身为魔修,又都是用刀,付潮生这么想的依据何在?

    他和江屠之间唯一的差别……

    谢镜辞再度挡下一击,心下微动,想起第一回遇见温妙柔时,两人之间的对话。

    “付潮生最常用的刀法是?”

    “斩寒霜。”

    他和江屠之间唯一的差别,在于两人用的刀法截然不同。

    付潮生身形瘦弱矮小,与寻常刀修大不一样,之所以回回都能杀出重围,多亏一招由他自创的刀法。

    名曰斩寒霜。

    以地上之刀,斩断天边霜雪,名副其实的……

    以弱制强。

    她终于明白,当时一行人在玄武境里,付南星被莫霄阳笑称“力气太小用不惯刀剑”,当他借了鬼哭一通挥舞时,明明是从未见过的笨拙动作,谢镜辞却莫名觉得眼熟的原因。

    在《鬼域生死斗》里,作者曾详细描写过付潮生的这个杀招。

    谢镜辞曾尝试过模仿还原,但文字毕竟无法

    展现所有动作,她一番操作猛如虎,到头来什么也没弄成。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恍然意识到,付南星的动作……与那段文字巧妙重合了。

    付潮生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幼童,与父亲朝夕相处,脑海里也就残留了关于他练剑时候的影像。

    碰巧,斩寒霜是付潮生最喜欢,也最常用的那一招。

    当日付南星急于挽回颜面,特意从记忆里将其挖出,展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看似毫不重叠的线,在这一瞬间兀地有了交汇。

    那个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陷入沉眠的人,隐隐约约地,仿佛踏过雪夜寒霜,终于来到她身旁。

    江屠的刀裹挟着千钧之力沉沉落下,他势在必得,却见跟前的女修直刀一晃,斩落片片雪花,迎着冷月清辉,划出一道明晃晃的弧度。

    刹那之际,男人的双瞳猛然震颤。

    五十年前,他虽设下计策,将付潮生引入荒郊,但江屠心高气傲,还是与后者比了一场。

    那个刀客双目如火,带着凌厉杀气将他重创的时候,用的就是与眼前女修如出一辙的动作。

    同样夜色深沉、霜雪加身,他竟在决战之际出现了一瞬的怔忪,恍惚间,仿佛又见到那个持刀而立的青年。

    这是……付潮生打败他时用的刀法。

    刀锋锐利,冷光森然,谢镜辞眼中的浓烈杀意里,浮起一抹清浅幽光。

    看好了,付潮生。

    这是你的——

    下克上。

    鬼哭破风骤起,长刀如龙,纷乱繁复的影子斩断层层白霜。

    江屠眼底的错愕还没消去,便被无穷尽的痛苦笼罩。

    谢镜辞身形有如鬼魅,以灵力破开魔气,将刀刃没入他腹部中央,在冰冷透骨的空气里,弥漫开铁锈一样的腥。

    他败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

    高大如山的男人双目茫然,定定望着眼前身形纤弱的年轻女修。

    她才多大的年纪,他怎么可能输在这种小辈手上,全是因为周慎和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没错,全都是因为他们!

    江屠本就被那二人所伤,成了濒临绝境的困兽,此刻又受到谢镜辞这毫不留情的一刀,强撑出的魔气颓然如山倒,狼狈消散殆尽。

    他只觉得好疼。

    “今夜一战,是我败了。”

    他勉强勾出一个冷笑,试图挽留自己所剩无几的最后一丝威严:“可你们如此恨我有什么用?我知道诸位想给付潮生报仇,但分明是他抛弃所有人,去了外界享福,这和我有什么——”

    他能屈能伸,早就在心里打好了算盘。

    这群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付潮生的所在,只要他矢口否认将其杀害,没有任何证据能威胁到他。

    这样一来,反倒成了这伙人在无理取闹。

    然而话没说完,谢镜辞刺在他小腹的长刀便陡然发力,捅得更深,与此同时灵力层层爆开,毫不留情地碾在他血管。

    本就岌岌可危的筋脉,被震得粉碎。

    江屠被疼得吐出一口鲜血,连最简单的站立都做不到,轰然蜷缩在地。

    ……他都已经认输休战,这女人怎能如此不讲武德!

    他在心底破口大骂,耳边传来她低哑的嗓音:“我们已经找到付潮生了,在城墙那里。”

    江屠身形一顿。

    这下他是真的百口莫辩,无路可逃。

    “难为你能想出如此阴毒的法子,真叫人恶心。”

    谢镜辞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之色,拿刀抵住他喉咙,还欲再开口,听见门外传来众多杂乱的脚步声。

    她猜出来人身份,嗓音很淡:“芜城里的人来了,知道应该怎么说么?”

    她没用太大力道,刀尖冷冷闪着光,刺在皮肤上,惹来针扎般的微痛。

    江屠被腹部的豁口疼得死去活来,哪里有心思去思考其它,赶忙颤声道:“我我我知道!我知道!”

    以付南星和闻讯而来的莫霄阳为首,芜城里百姓赶到的时机,比谢镜辞想象中要早一些——

    楼里的守卫们从未见过如此浩浩荡荡的架势,被越来越多的人潮吓到怀疑人生,最初还象征性地抵抗一番,后来实在支撑不下去,干脆选择放弃。

    更何况顶楼一直传来房屋坍塌碎裂的声音,整栋揽月阁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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