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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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形象。

    倚靠在门上的姑娘不知有没有被这段拙劣的独角戏糊弄过去,直勾勾与他对视一会儿,终是噗嗤笑出了声。

    “开心就好,等到明日,说不定你会更高兴。”

    谢镜辞答非所问,笑着扬了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爹和我娘,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

    谢镜辞第二天醒得很早,打开房门的时候,恰好撞上裴渡。

    她对付潮生的事情很是上心,风风火火赶到鬼修们所在的院前,还没踏入院门,就得知了一个消息。

    付潮生已经醒了。

    谢镜辞是重创江屠的功臣,围在院中的修士有许多,见到她来,都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路。

    也正是因此,谢镜辞能一眼就见到付潮生。

    他的模样与话本子里的描述如出一辙,身形瘦削,相貌清朗,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一对小小的酒窝。

    当她一步步靠近,曾经在脑海中勾勒的大致面孔逐渐成型,如同笔墨挥洒,将画作一笔绘成。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

    “这就是谢姑娘与裴公子。”

    周慎被绷带缠成了个修真版木乃伊,见到他们俩,只能通过转动脖子来打招呼:“谢姑娘一直想见见你。”

    谢镜辞狂点头。

    在来鬼域之前,她对于付潮生与周慎的故事仅仅停留在“感兴趣”这个层面,直到一层层揭开当年秘辛的真相,心里涌动的情绪才蜕变成为敬佩。

    谢镜辞性格差劲,拽得能上天,很少会打从心里敬佩某个人。

    “听说谢姑娘仅凭南星的一招半式,和话本里的描述,就使出了斩寒霜。”

    付潮生弯眼笑笑:“姑娘是我当之无愧的救命恩人,我自苏醒起,也在期待与谢姑娘见上一面——多谢。”

    就知道免不了一通商业互吹。

    谢镜辞很上道地接话:“哪里。我听闻斩寒霜的大名许久,前辈年纪轻轻就能自创出此等刀法,实在佩服。”

    “一般般,一般般。”

    付潮生笑得像个不倒翁:“我从小到大,一直坚守着一个信念,遇上瓶颈的时候想想它,就立马有了做下去的动力。”

    出现了!是前辈们的伟大意志!

    谢镜辞在脑袋里过滤掉满满一堆的“拯救世界”“世界和平”“守护心爱的女孩”,带了好奇地问他:“什么信念?”

    付潮生:“我自始至终都在告诫自己,千万要

    刻苦修炼,否则等人们提及我,只会十足遗憾地说:付潮生,那是个除了长相迷人外,一无是处的男人。”

    谢镜辞:……

    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哦。

    付潮生前辈,好像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一旁的裴渡低声道:“前辈如今身体如何了?”

    “我被江屠困在结界中,也算因祸得福。结界中灵力浓郁,我在其中沉睡五十年,神识也从而得到五十年的涵养,凝结成实体,不再消散。”

    他格外爱笑,将身旁的周慎衬得像个一丝不苟的雕塑:“五十年没日没夜地逐渐,已经达到鬼修中不错的水平,能将虚体化形,与常人无异——也就是说,当下的我与五十年前其实没太大差别,横竖不过拿把刀游历八方。”

    周慎冷言冷语:“你那叫四处瞎晃悠。”

    “你都比我老五十岁了,脾气怎么还是这样坏?”

    付潮生咧嘴一笑,抬眼看向谢镜辞与裴渡:“周慎他平日里,有没有欺负你们这群后辈?”

    “周馆主人很好的!”

    谢镜辞毫不犹豫为他正名:“馆主很爱笑,总是乐呵呵的,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话本子里的周慎是个沉默高大的剑修,属于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里的“不高兴”。

    类似于“爱笑”“乐呵呵”一类的形容词,绝大多数时候,都出现在关于付潮生的描述里。

    “哟,看不出来,你还能乐呵呵?”

    付潮生拿胳膊撞撞他手臂:“男大十八变啊周慎。”

    周慎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个拳头。

    “说起来,今日怎么不见温妙柔的影子?”

    有人好奇开口:“她不是一直对付潮生的事情很上心吗?”

    “温妙柔从西市跑到东市,把所有衣铺都翻烂了。”

    另一人啧啧道:“女人真是可怕。不过看时间,她应该也快折腾完了,说不定马上就能——”

    他话音未落,院子门前果然有了新的动静。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付潮生,温妙柔必然会好好打扮一番。谢镜辞心下好奇,随着其他人一同转过头去。

    然后在视线后移的须臾之间,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彻底愣住。

    来者并非温妙柔,而是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男人高大健硕,肌肉如同起伏的紧实小丘,剑眉入鬓、五官硬朗,周身上下尽是生人勿近的煞气。

    立于他身侧的女修则身形纤弱、容貌娇美,青丝被粗略挽在一起,中央斜斜插着把镶了颗小白珠的木簪,细长的柳叶眼轻轻一扫,与谢镜辞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一时间杀气大盛。

    裴渡亦是垂头瞧她:“谢小姐……”

    谢镜辞暗自一咬牙。

    谢镜辞换上满面春风的笑,倏地迎上前去:“爹爹、娘亲!你们怎么来了?我真是想死二位啦!”

    来人正是她爹谢疏,以及她娘云朝颜。

    这是官方解释。

    用更加真实一点的话来讲,是他们家至高无上的女暴君,和女暴君身边的哈士奇。

    满脸凶相&#3

    0340;男人眉目舒展,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下一句台词是“把这群人拖出去喂狗”。

    但谢疏只是憨笑着道:“爹也想你!丫头,你是何时醒来的?我和你娘都很担心。你伤势未愈,独自来鬼域做什么?就算要来,也应当叫上一些侍卫丫鬟,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云朝颜半眯了眼睛看他。

    谢疏乖乖闭上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型悄悄对谢镜辞道:“危——”

    “娘换了个新簪子啊!”

    带着伤一声不吭偷跑出家,还被家里人当场抓包,谢镜辞百口莫辩,只能试图讨好暴君,做个进献谗言的狗官:“漂亮,真美!”

    谢疏嘿嘿笑着邀功:“我亲手做的,中央那颗珠子是琼州雪灵玉,几千年才能逢上一颗。”

    “小珠配妻,小珠配妻,不错不错。”

    她夸得失了智,末了才试探性问道:“二位怎会来这儿?”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们问你。”

    云朝颜嗓音清越,噙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说什么‘外出散心’,若不是我们见你一夜未归,去四处寻人询问线索,恐怕到现在都毫不知情——你说你,之前贪玩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大的节骨眼,鬼域里能有多重要的事,让你一刻没在家里留,马不停蹄赶来这——”

    她的声音忽然停下。

    谢疏循着妻子视线看去,嘴角下意识浮起不可言说的笑容。

    云朝颜迟疑一刹:“这是……小渡?”

    “真是啊!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谢疏嚯嚯:“哦——莫非丫头之所以一刻没在家里留,马不停蹄赶来这,就是为了——哎哟——”

    他把每个字都拖得老长,故意没说完后来的话,一副“懂的都懂”的欠揍样,末了,又朝裴渡朗声笑笑:“小渡,还记得我是谁吗?”

    谢镜辞:……

    虽然理论上来讲,她的确是为了裴渡而来。

    但你的这种语气果然就非常不对劲!她的动机明明很纯洁!你们这群肮脏的老人,一定想到了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镜辞快要发狂,一旁的裴渡同样紧张。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二位时的情景,堪称一辈子难以忘却的黑历史。

    那时他并不知晓谢小姐家里人的模样,见了这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夫妻,理所当然叫了声“大哥大姐”。

    结果谢疏猛地一拍他肩头:“我们来学宫找女儿,她叫谢镜辞,不知小老弟可曾见过?”

    一跃成为谢小姐的小叔叔,裴渡当时撞墙的心都有了。

    这回他定要吸取教训,在谢小姐家人心里留下好印象。

    ……那应该叫什么来着。

    叔叔还是伯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么?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更加通用的叫法?或是和往常一样,称他为“剑尊”?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脱口而出“大哥”那样逾矩的称谓,得用称呼老一辈的方式。

    谢疏还在满怀期待望着他看,如今的情形已经不容许他多加思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通用的老一辈称呼——

    裴渡灵光一现,如同抓

    住救命稻草:“谢爷爷好。”

    谢疏笑意止住,眼底浮起死鱼一样的沧桑。

    裴渡:……

    毁灭吧,死亡吧,让他杀了他自己吧。

    “什么跟什么啊。”

    谢镜辞差点就狂笑出声:“这是我爹。”

    没错,剑尊是谢小姐她亲爹。

    他真是疯了。

    倘若剑尊是他爷爷,谢小姐又算是他的什么人,娘还是小姨?

    裴渡后脑勺嗡嗡作响,凭借着脑子里所剩不多的理智,试图进行最后的补救:“对不起……爹!”

    最后那个字一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的谢小姐气息骤乱,向这边投来一个无比惊悚的视线。

    他也想向自己投去一个无比惊悚的视线。

    裴渡心如死灰,只觉得整个人成了油锅里翻腾的大闸蟹,被烫得咕噜咕噜冒泡,马上就能煮熟上桌。

    “哎呀,这么快就宣示主权啦。”

    谢疏几乎要笑成一只面目扭曲的大嘴猴:“小伙子还挺猴急,有我当年那风范了。年轻人嘛,我都懂的,你尽管冲冲冲诶嘿。”

    裴渡:不,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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