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刍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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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有一部步卒落营驻扎,以营寨规模、旌旗数量与炊烟数量计算,兵力应是不少于两千。

    也就是这部步卒让邓艾看到了自身仕途的转机。

    自从疤璞赴任河西伊始,他便一直让游骑监视着乌鞘岭一带的军情,故而也知道疤璞并没有从河西携带步卒前来!

    是故,这部步卒如不出意外的话,只能是原本戍守鹯阴城塞的蜑獽军了。

    亦是说,作为河西门户的鹯阴城塞,如今的守备很薄弱,戍守的士卒至多不会超过一千!

    看似乃意料之外,彼疤璞焉能如此令如此重镇守备薄弱?

    但若细细作想,却又觉得此乃情理之中。

    盖因鹯阴城塞坚不可摧,乃是所有人的固有印象。

    先前魏国以重兵攻打、围困一年都没有被攻陷,就是最好的证明。

    亦是疤璞胆敢守备薄弱的倚仗。

    他只要派遣些许斥候在水泉沙河方向警戒,就无需担忧邓艾会从后方来攻打了。

    再者,有逆蜀骁骑将军赵广部警戒着乌水河谷,魏国关中兵马来袭亦会被发觉,彼疤璞为何还需要担忧城塞的安危呢?

    邓艾觉得,自己如果是疤璞的话,亦不会有此担忧的。

    这也是邓艾想孤注一掷的倚仗。

    他想以夺下鹯阴城塞之功,来消除自己后方被袭的失职,且趁此机会让天子曹叡、雍凉都督司马懿以及雒阳衮衮诸公都觉得他不负厚望、乃实至名归的良将!

    自然,以他自身的兵力,是无法染指此城塞的。

    他是想为胡遵部创造破城的机会。

    比如,他遣人回复疤璞应战,尽起八千步骑,以武钢车与辎车组阵的方式缓缓往媪围进逼而来,令疤璞无法以骑兵沿路侵扰,唯以步卒在前骑兵在侧结阵迎战。

    这样的话,不管屈吴山缓坡树林里的步卒是否乃的蜑獽军,疤璞都要从戍守鹯阴城塞再调兵来决战。

    毕竟,战场乃死生之地,谁都不敢妄自尊大。

    兵少的疤璞,在决战之时亦不敢狂妄,将蜑獽军继续留在城塞内戍守。

    如此一来,城塞自然就出现可乘之机了。

    只要胡遵督五千将士悄然潜行至城塞下,不计死伤夺城,而他自己死力拖住疤璞无法回援,城塞易主乃是必然之事!

    至于胡遵如何掩蔽行踪,避开逆蜀赵广部的警戒兵临鹯阴城塞嘛.......

    那是胡遵的事。

    抑或者说,已然没有了退路的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胡遵身上。

    不成功,便成仁!

    是的,如果胡遵无法潜行至鹯阴城塞,那么他八千将士将死伤殆尽!

    不管是从士卒精锐程度,还是战力抑或士气等层面分析,他根本没有击败疤璞的可能。

    他麾下士卒所属太纷杂了!

    杂胡部落、南匈奴游骑、关中精骑以及主屯田的戎兵,怎么可能击败疤璞?

    更莫说他资历尚浅、威信不足,并不能让士卒们死力。

    但他觉得无需顾虑这点。

    只要能创造攻陷鹯阴城塞的机会,让汉魏双方战局就此攻守易形,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少他觉得是值得的。

    他生来就遇上魏武曹操与张绣及刘表数番互攻,目睹乡梓残破、白骨露于野;岁不满十,又被官府强令迁徙去汝南上蔡,见过无数黎庶不堪跋涉之苦而倒毙于途;及长后又因无门第助力与口吃,空有才学而升迁无望。

    故而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身逢乱世,若不能成为高高在上的肉食者,那就只能沦为被随意奴役与宰杀的牛羊!

    他要成为肉食者。

    哪怕将眼前这八千余将士尽当成刍狗,亦在所不惜。

    而天子曹叡、雍凉都督司马懿以及雒阳衮衮诸公本来就是肉食者,更会在所不惜!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迎风站在将台上的邓艾,昂头看着满天星河,喃喃道出了前汉主父偃之言,“我辈微末之人,若想冲破门第桎梏,唯有以前汉主父偃之言自勉。”

    “阿父,孩儿携来了些牛肉与酒水。”

    不知过了多久,邓艾耳边传来一记略带青涩的声音。

    来的是他子邓忠。

    如今才是十余岁的少年郎,但他知道自家唯有搏军功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故而便将邓忠带入了行伍历练。

    “好,我儿有心了。”

    轻轻颔首,邓艾接过牛肉与酒水慢慢吃着。

    待吃罢,便目视着脸庞上尚有几分稚气的邓忠,缓声说道,“忠儿,你日后便以‘义厚’为表字罢。”且不等邓忠作声便一挥手,“且归去歇下罢。翌日我修书一封,你携往高平城予胡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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