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灵肉转化与蒲牢法(2/2)
虽有不少客人一直坐在座位上，准备在会后找登龙楼寄卖物品，但更多的人则是直接起身，汇聚成一道人流向外走去。
青黛也跟在人流里，在门口猫妖侍者的一声声恭送中离开，融入大街上川流不息的集市中，如同一条游鱼一样转眼就失去了踪影，让几个一直关注她的目光颇为失望的转换了目标。
青黛在行人密集的集市中越走越偏僻，直到来到一条死胡同，才停下了脚步。
在胡同尽头的砖墙上轻轻敲击，立刻就有水波般的涟漪荡漾而出，之后又用力砸了几拳，以青黛的力道也不能损伤墙面分毫。
“我是在那块玉佩上做了一点手脚，可以感知到所有接触过玉佩者的大致方位，但那只是为了以后能与姑娘再次相遇，相商买卖这只幼年睚眦之事。没想到姑娘竟然故意引我到此，看来是以为我心怀敌意，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胡同口，面相和善的老道士现出身影，满脸苦笑地说道。
背对他的青黛却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用手触碰那面砖墙，好似其中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这有些诡异的一幕让老道心中略微不安，但想到那只睚眦，终究还是让贪欲克服了恐惧，强压下心绪说道。
“那是龙界集会的结界，我们这些凭借隐龙印进入龙界的人是穿不过那面墙壁的，据说结界外就是龙界真正的广阔天地，有数量众多的龙裔在其中生活，可惜我们无缘一见啊。”
老道在说话时，脚步不停，向青黛不断靠近。等走到离青黛两丈远的距离时，他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喜色，将袖中一张符箓悄然点燃，一股无形的波动立刻笼罩整个巷子。
“虚空凝界符，一张要六百多两银子，我正发愁没有将你困在龙界的手段呢，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青黛缓缓转过身，将怀中的杜康放到一旁，双手中弹出爪刃，缓步向前走去。
青黛的表现让老道面色一变，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他的预料，心念急转下，连忙开口急道。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些都是误会。”
无形的音波从青黛身上拂过，让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原本杀意坚定的神情中闪现过迷茫之色。见到手段起效，老道继续开口道。
“姑娘，老道是你的朋友，你忘了吗，我还送过一块龙玉给你呢。”
“龙玉……你确实送过我一块，这么说，你真的是我朋友！”
青黛止住了脚步，很快理清楚了其中的逻辑关系，是啊，只有朋友间才会相互送东西，这个老道能送龙玉给自己，一定就是自己的朋友啦，她当即向朋友问道。
“这位朋友，你这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自然是因为，你一个人在龙界集会里不安全，独自带着睚眦的幼崽可是很容易招人惦记的，特意叫我来接你。”
“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是来接我的，刚才有一个坏人想要抢我的睚眦，我们带着它快走。”
青黛半侧过身子，伸手一指蜷缩在角落里的杜康，明显是想让老道抱上它一起走。
但老道见到这一幕却是面色微变，毫不犹豫抽身飞退，闪过面前划过的两道爪刃。直到退到小巷口后，才用手轻轻一抚胸膛上被划出的伤口，止住了阴神溢散的灵光。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自认为伪装得还可以。”
不远处的青黛满面寒霜，弯腰曲腿蓄力的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
“没有什么破绽，但老道我从来不喜欢背对别人，我去抱这只睚眦，可是会背对你的。”
此时老道士的形象也是大变，巨大的蛙璞撑破了阴神体表虚幻的鞋子，四脚的脚趾上却诡异的长出了利爪，龙形的头颅上长出了粗短的龙角，但鼓涨的肚子和腮帮子又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人形的蛤蟆。
传说中，睚眦是狼和龙的儿子，而蒲牢是蛤蟆和龙的儿子，与心胸狭隘、嗜杀喜斗的睚眦不同，蒲牢声如洪钟，有以鸣叫声让人凝神静气，魅惑人心，毁天灭地之能。
老道士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半蒲牢化的形态。
“我原本想给你一条活路，只拿了睚眦就走，但你偏偏不懂得装傻，非要选择和我一决胜负，那就去死吧，啊啊啊……”
鼓涨的嘴巴洞开，无形的波纹在狭窄的巷道内横冲直撞，汇聚成一道无声的波浪将青黛淹没。
这道攻击没有损伤青黛的阴神，但她从幼年至今的种种不甘，怨恨，恐惧，愤怒，绝望的记忆却从心底翻滚而出。人生短短十几年的记忆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凭空占据了所有的思绪，让她无法正常的思考，她单手扶着身边的墙壁才勉强没有跌倒。
见到此景，老道似龙似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双手蛙璞一翻，就有几根银针入手向青黛激射而去。
远在后方的杜康叹了口气，青黛头上的役妖印立刻在他控制下大放青光，脑海中翻滚的记忆和念头在青光中顷刻被压下，青黛也随之恢复了清明。
叮铃铃——
射到面前的银针被一爪噼飞，但磕飞的银针在半空中飞舞一段距离后，就有新的力道凭空生出，催使它们调转方向，重新向青黛激射而去。
噼飞，返回，噼飞，再次返回……
如此反复之下，青黛身边极速游走的银针光芒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球，一时间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局面陷入了僵持。
面对此景，青黛并未心慌，在老道连绵不绝的鸣叫和银针攻击中，她竟然闭上了眼睛，将对银针的攻击交给了本能应对，而自己则沉下心神，感应起跨越两个世界不知多少距离的肉身。
现世中，门窗紧闭的房间内。
青黛娇小的肉身盘膝而坐，口鼻间只有微弱的呼吸和灵力流转，将肉体的消耗维持在最低的限度。
蓦然间，肉体中澎湃的妖力不受控制的从体表浮现，化作一团青黑色的火焰将她整个身体包裹。火焰中，一身阴铜之骨支撑的强大肉身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原本适应于现世生存的血肉之躯开始转变成另一种适应于它界生存的物质结构。
在朦胧的火焰中，这具身体就如同被橡皮擦掉的字迹一般，从现世凭空消失了。
龙界。
全力攻击的老道隐约看到青黛阴神上出现了一个重影，但这景象只是转瞬即逝，就在他以为这是眼花之时。
在一阵清脆的切割声中，围攻青黛的银针齐齐地断裂成两截，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