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三月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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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柳霜雪既有此意,便是以新的身份斩断前尘之态。

    身份不同,日后可行之事自然大大不同。

    她早晚不是池中物,只要不过分拘束于过去的悲痛之中,能从悲痛和痛苦之中滋生出继续朝前的力量,她便能在这白龙观之中真正化鱼为龙。

    明棠早有为她改换身份之意,只是不知她自己心中何时能够想明白,如今她既已决定,也正是时候了。

    当初与王启的开春之约,也已临近眼前。

    在这开春之约之后,柳霜雪改变的身份,便即刻可以派上用场。

    “你可有喜欢的字词?”

    明棠问她。

    她便看像那一树零落的梨花,纵使飘落了一地的花瓣,却仍旧在土堆之中洁白似雪,便嫣然一笑道:“梨煎雪,便叫梨吧。”

    于是从今日起,柳霜雪便再不是柳霜雪,而是坤道阿梨。

    明棠早就备下了今日,为着给她讨一个全新的身份,月余来为白龙观不知贡献了多少香火钱,如今正是定时。

    她走到外头去,在绵绵细雨之中,召了一直在不远处等待的小道童过来:“你来。”

    小道童低眉顺眼地过来俯身一礼:“郎君有何吩咐?”

    “便如同之前信笺之中所言,这位女郎如今已决意归依三清。”

    这是明棠先前早就在信笺之中提到过的事,就算白龙观乃是天下道观之首,是这上京城之中属于皇族心中最庄严之所在,却仍旧逃不开这铜板的香气。

    想要塞一个人进白龙观修道为坤,有诚心自是一样,但有大量的钱做敲门砖更是一样。

    阿梨的道经经典已然无可挑剔,明棠砸给白龙观的钱财更是可观。

    小道童知晓,这本就是兑现先前约定的事,面上不见任何波动,只是悄声问道:“郎君愿择哪一黄道吉日?”

    “择日不如撞日,未必就要黄道吉日,今日便是最佳。”

    若是留下来缠缠绵绵,还勾连着从前的事情不肯放,反倒没那意思了。

    正如同昔日的柳霜雪,今日的阿梨一样,纵使她熟读这些道家经典,却也不信任何神仙,明棠也不信那些所谓的黄道吉日——

    天地皆我,我自为尊。

    只要我愿意,今日便是最好的黄道吉日。

    上京城漫长苦寒的冬日已然过去,暖意丝丝,已到春天。

    那小道童闻言也不见任何反驳,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下去准备授以冠礼的物件儿了。

    明棠便这般立在如同牛毛细针一般的细雨之中,看着自己白色的衣裳渐渐被笼罩上一层湿润之色,眼底藏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到上京城这些岁月,如同卧薪尝胆一般,吃过了苦,受过了羞辱,到如今,也终于到她所有布局皆成,踏下第一步的时候了。

    帷帽下那张风流素净的脸微微一笑,风微微扬起些许,露出她那殷红的唇。

    *

    柳霜雪要成为白龙观的坤道,若明棠愿意,柳霜雪的受冠礼其实可以十分盛大。

    但她二人皆不是喜欢热闹之人,更何况这谋算亦是亦越少人知晓越好,便没有请旁人来,只是静悄悄的在一处偏殿之中,一一拜见诸天神仙道人,皈依三清。

    按照白龙观的规矩,所有入观成为坤道的女郎皆要剪下一截头发,重新盘发,以示抛却过去的一切,诸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等凡尘俗事,重新成为一心修炼满心向道之人。

    往往此等礼节,是由受冠礼的至亲至爱之人所为,柳霜雪早无手足亲情,便请求明棠为她授冠。

    明棠手持剪刀,在慢慢的经文诵读之中,轻轻地剪下她发梢的一点青丝。

    “阿梨。”

    “今日若已走上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了。你心中所想,兴许会与日后所做背道而驰。开弓便没回头箭,你可会恨我?”

    “不。

    是郎君曾给妾身再活一次的机会,认清面前的豺狼虎豹,不至于一辈子皆在血仇之中翻滚,却还认贼作父,任人鱼肉。”

    妾身,此后只为郎君而活。

    这话阿梨没有说给任何人听,只是在心中说与自己听,亦或者是说与这满殿的塑像听。

    先前她从不信这些冰冷冷的塑像后当真有什么神仙,而如今她说出此话之时,却又有那样一刻,觉得自己的诚心能动上天。

    阿离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只笑无论神佛妖魔,也不过只是人内心的怨憎会,想时便有,无时便无。

    她闭上眼,拜倒在软垫之上,在流金点彩的三清塑像下深深叩首。

    但无论是否有神佛能够听清她心中的誓,她却没有半句虚言。

    她心中的虔诚,如向光一般,也如同像仇一样,从未改变。

    周遭的道人便悄悄如流水一般退走下去,只留下阿梨一个人在慢慢燃烧的檀香之中,静静的看着面前悲天悯人的仙人塑像。

    明棠就在仙人的左手下,伸出手来,将她从软垫上扶起。

    阿梨面上的笑容几乎从头至尾都如此淡雅平和,而明棠却从袖中取出一枚稍微显得有些残破的淡色耳铛,放进她的手中。

    “令慈辞世不久,家中嫁妆却早已被变卖,我想令人寻些旧物过来,却遍寻不至,故而另寻他法。

    此物是我在令慈出嫁以前的贴身嬷嬷手里寻来的用物,是令慈当年的挚爱旧物,你日后若只觉得路上孤冷,此物便常伴你身,切莫误入歧途。”

    明棠的掌心就躺着那一枚略微显得陈旧的珍珠耳铛。

    她的掌心雪白,衬托得那枚珍珠愈发可怜斑驳,当年其上莹润的光芒早已消退,层层珍珠剥落,素银也早已变得灰黑。

    可那件东西,却成了从头至尾眼底除了笑意,没有任何感情的阿梨眼中唯一的波澜。

    “母亲……”

    阿离的话,终于有了些许颤抖哽咽。

    她低下头去,擦去眼角溢出的那一滴泪,伸手将那枚珍珠耳铛收入掌中,再次深深地朝明棠叩首下拜:

    “郎君对妾身之用心,天地可鉴。

    妾身日后若有半点不忠,便如此镯,粉身碎骨。”

    她的话音刚落,便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枚莹润的白玉手镯,当即就在明棠的面前,狠狠地将其往地上一摔,空荡的大殿之中顿时响起玉器碎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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