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突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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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的早晨本是最寂寥之时,可经过高俅等人的恶意散播,使得汴京城内早日起来的叫起那还在睡得,只把韦小宝杀人之事添油加醋说着。

    顿时间,韦小宝杀人之事传遍了汴京的街头巷闻,无论内城睡得晚的公子仕女,还是外城的穷苦百姓。

    韦小宝那东京第一好汉的名声在外,哪个不来嚼舌头根?

    只是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听了只说韦小宝好猖狂,往日害他们担惊受怕,这一遭该杀了。

    寻常百姓听了,尤其是那得了韦小宝好处每日被周济的穷苦百姓,纷纷叫好,只觉得韦小宝杀了辽国契丹蛮子,吴越王世子门人丁佳这等不知所谓之人,乃是替天行道!

    传的开了,这才又传到了皇城司这边,皇城司的人又传到了罗奴儿、管家曹阿华这边。

    罗奴儿听了这才捋着胡子忧心道:

    “我道恩相为何如此愁苦,原来遭了歹人陷害,洒家竟然才知晓,着实该死。”

    管家曹阿华只恐这一身富贵因韦小宝断送,惶恐地看着罗奴儿道:

    “罗将军,你们往日受了老爷不少好处,此刻该是报答,替老爷解忧,这一关当你我共同度过!”

    罗奴儿歪头不悦道:“此事还用你说?闭上你的鸟嘴,且与洒家一起问问恩相究竟是何打算才是。”

    “罗将军言之极当。”

    管家曹阿华和罗奴儿这才敲门去求见韦小宝,殿内韦小宝手持一剑,坐定冥思苦想,任凭罗奴儿快要把门砸烂了就是不开。

    再说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之流早已去了皇宫中书省、枢密院只等朝议。

    殿帅府高俅送大公子昌国公高柄返回府邸医治之后,也去了枢密院,一路上,在皇宫东华门遇到礼部尚书,那礼部尚书一见太尉高俅就气愤道:

    “韦小宝这厮着实该死!本官准备联合礼部、吏部、御史台共同参奏韦小宝,上一次这厮百官弹劾之下,让他逃了一劫,这一次有辽国、吴越王给陛下压力,就是陛下想救都有心无力!好教韦小宝有死无生!”

    太尉高俅赶紧劝道:

    “温大人,千万不可!弹劾韦小宝之事,只由你我见过官吏弹劾便好,不可联合其他官吏,否则陛下必然保奏韦小宝,随便抓个人替韦小宝顶罪!”

    那礼部尚书温大人一边走一边听,不解道:

    “高太尉,你这是何意?你我连同百官齐齐上奏,害怕陛下不应允?你莫不是不恨韦小宝打伤你螟蛉之子高坎、斩断大公子高柄手指之仇?”

    太尉高俅摇头摆手解释道:“韦小宝这厮,老夫恨不得活吃了他,怎能不恨!”

    礼部尚书温大人更是不解:“那高太尉还要为韦小宝说话?咱们弹劾的人多,韦小宝死的便越快。”

    太尉高俅解释道:

    “我的温大人哟,你怎地如此糊涂?上一次我等百官弹劾韦小宝这厮,不但没有杀了他,反而助其被陛下抬举,掌管了皇城司,事后老夫百思不得其解,而后冷静判断,定是我等抢夺了陛下处置之权,沾染了皇权,损了陛下威仪,陛下这才抬举韦小宝升了皇城司使,以来制衡我等!”

    “故此,这一次绝对不能让百官齐齐弹劾韦小宝,只有你我几人弹劾便好,其余自有陛下拿主意。”

    礼部尚书温大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高太尉言之极当,只是韦小宝乃陛下亲手抬举,乃是继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苏杭两州制造局朱勔、王黼、大内总管李彦、高太尉等大人之后,最为宠信爱惜的臣子,若是只有你我几人上奏,不予陛下压力,陛下心爱此贼,如何肯杀?”

    太尉高俅以长袖挡住嘴巴,低声奸笑道:

    “妙就妙在此处,韦小宝暴杀辽国使团、吴越王世子门人之事,若是没有辽国、吴越王,他韦小宝便是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你我就是跪在陛下面前活活说死,陛下必然不为所动。”

    “可此件事干系着辽国郎主天祚帝耶律延禧、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你我只需弹劾便好,那辽国、吴越王世子那边威压,陛下岂能不知不闻?”

    “此番韦小宝便是陛下太子,也该忍痛杀了,届时你我只需当恶人,把逼杀韦小宝罪名揽了,陛下挥泪斩马谡,只让天下人知晓陛下乃是不得已而杀韦小宝,如此一来,陛下那边保全了颜面,你我又讨了陛下欢心,替陛下解忧,最要紧的就是杀了韦小宝,这般一箭三雕,如此不美?”

    “啊呀!”

    礼部尚书对着太尉高俅拱手就拜,尽是赞叹道:

    “高太尉好算计,怪道来在蔡太师、童枢密等六人之下,便是太尉最受陛下爱惜,这把陛下心思琢磨透了,请受本官一拜!”

    太尉高俅立刻搀扶,又低声交代道:

    “现在知晓韦小宝被杀的官吏,也就是适才你我他,除去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这等老滑头、执金吾这等武官之外,只有你我几人权柄颇重、位极人臣、二品以上官吏知晓。”

    “我高俅与那韦小宝天高海深的仇,不死不休,陛下虽然深居皇宫,但对汴京城内风吹草动尽皆知晓。”

    “届时,我等与韦小宝有仇之人弹劾韦小宝,温大人却要当好人,只把韦小宝往日做下的小功绩说来,比如韦小宝接任皇城司,汴京治安变好,少有私斗之人,如此如此。”

    礼部尚书温大人捋了捋胡子,歪头斜睃太尉高俅:

    “太尉如此说,本官却又是不懂了,本官为何还要保奏韦小宝?真是云里水里,全然摸不到头脑。”

    太尉高俅奸笑着解释道:

    “温大人所言之事,不过韦小宝小小功绩,我等弹劾之事,乃天大的祸事,陛下听了温大人保奏韦小宝往日小功德,听了我等弹劾韦小宝杀人之事,陛下乃是千古明君,只把韦小宝往日功绩与现在罪恶一比,孰轻孰重,陛下自有决断,如此一来,保证韦小宝必死无疑!”

    礼部尚书温大人恨不得给太尉高俅跪下,满脸只是崇敬:

    “高太尉你这城府,只把韦小宝活路算成了死路,陛下一听韦小宝当了皇城司使后,不过令东京治安风气便好,而他杀了辽国使团、吴越王世子门人,根本不用细想,直觉韦小宝杀了也就杀了,并不打紧。”

    礼部尚书温大人夸赞之后,只把太尉高俅手牵了,极尽谄媚之能事:

    “高太尉,这宰执之位,参知政事该您来当,如此城府,实在令本官汗颜。”

    高俅得意非常,却不骄傲,只因韦小宝此刻还未死绝,听了礼部尚书温大人奉承之后,只是谦虚:

    “温大人休要取笑高某,莫不是要羞死老夫?宰执之位、几时能轮到我,前面还有王黼、梁师成、朱勔三位大人,高某生平能做到殿帅府之位,已然心满意足,怎敢有僭越之心?”

    礼部尚书温大人知太尉高俅乃是虚言,也不说破,今日方才领教了太尉高俅这拿捏人心、深沉的心思,只怕日后无意得罪太尉高俅,被其算计而死,拱手表起了决心:

    “高太尉不过四十多岁,正是鼎盛春秋,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到时千万提拔,只要有用得着本官之处,定然结草衔环,以命相保。”

    “哈哈哈哈!”

    太尉高俅只是大笑,十分受用,与那礼部尚书温大人行至中书省前分手,各自按照高俅计谋行事去了,高俅在中书省见到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梁师成、王黼之后,也把此事说了,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之流皆深以为然,只等着开朝仪事,不在话下。

    宿太尉宿元景、谏议大夫赵鼎中立中庸之辈,自离了馆驿废墟之后,去了御史台,寻了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等言官,将韦小宝暴杀辽国使团、吴越王世子门人丁佳之事尽数说了。

    御史大夫想也不想得意道:

    “不曾韦小宝还有这胆子!连辽国使团、吴越王世子门人都敢杀!他自寻死,我等便是西天佛陀,只管送韦小宝上路,一起超度了他!”

    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继续试探道:

    “此事御史大人不觉得蹊跷?韦小宝何等精明之人,怎会做下这般愚蠢勾当!此乃奸人陷害!”

    御史大夫有些惊讶道:

    “宿太尉、赵大人何出此言?这等愚蠢勾当,傻子都看得出来乃是陷害韦小宝,只是这韦小宝夺了天下人风头,令我等御史台上百言官皆无颜面,况且他得罪了公相蔡京太师、媪相童贯枢密使,计相三司使刘桐大人,文武财三方大臣,今又翻如此死罪,便是陛下想保他,也难违逆众意,我等中立官吏何不顺水推舟,借花献佛,把此事做活,日后蔡京、童贯也欠着我等一个天大的人情,岂不美哉?”

    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已然知晓御史台上下心意,这才如实劝道:

    “御史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往日之时,你我中立臣子该顺势而为,唯独此事,绝对要逆流而行!”

    御史大夫不解道:

    “宿太尉、赵大人,你们今日怎地硬了起来?敢与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等六贼打起了擂台?莫不是自找不痛快?那些奸佞皆是嫉贤妒能、欺君妄上,专权怙宠,蠹财害民,坏法败国,奢侈过制,赇贿不法者,蔡京始之,咱们若是轻易吃罪了蔡京这厮,日后还有好日子能过?”

    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摇头一笑:

    “此言差矣,这韦小宝便是一个变数,他不过小小一介禁军武夫,却得陛下抬举爱惜,不但破格升官更是赐了端王府……”

    御史大夫急着驳斥道:

    “此人能有今日之权势,皆是与太师蔡京之流无二,巧言令色,献媚人主,窃弄国柄,这才有了今日权势……”

    谏议大夫赵鼎却厉声反驳道:

    “此乃小儿之见,陛下英武果断,聪慧过人,自仁宗、英宗、神宗之下,无人能及,陛下怎能看不破韦小宝谄媚手段?”

    御史大夫不解道:“那依着二位大人之意,陛下为何如此抬举爱惜韦小宝?任由其生杀?”

    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环顾御史台内,皆是自己心腹,然后关窗锁门,一脸高深莫测,低声警惕道:

    “自古书传所记,巨奸老恶,未有如蔡京之甚者,当今陛下屡因人言,灼见奸欺,已然罢免蔡京三次为相,只因陛下糊涂,而近蔡京小人,相为唇齿,惟恐失去凭依,故营护壅蔽,既去复用,京益蹇然。

    如此三次,蔡京自谓羽翼已成,根深蒂固,是以凶焰益张,以令陛下心中不安,陛下便皆百官弹劾韦小宝之事,对抗蔡京之辈!”

    御史大夫惊讶道:“宿太尉怎敢妄言?此事有何凭据?”

    谏议大夫赵鼎又借着说道:

    “蔡京此人天资凶狠狡诈,舞弄权术,以阴毒智谋控制他人,在陛下面前,专门窥伺人主之意以求固位专宠,始终哄骗陛下说,不必拘泥流俗,应该竭尽四海九州之财力来满足为陛下享乐。

    陛下何等样人?聪慧过人,也知蔡京老匹夫奸诈,故屡罢屡起,此前已有三次,并择与蔡京不合者执政以抗衡之,蔡京那厮,天下文人之耻,每当要被免职时,就去向皇帝哀求,跪地磕头,毫无廉耻。

    如今蔡京三次罢相之后,竟然羽翼愈发丰满,根据陛下酒后曾对我言,蔡京睥睨社稷,内怀不道,效王莽自立为司空,效曹操自立为魏国公,视祖宗为无物,玩陛下如婴儿。

    恰逢遇到百官弹劾韦小宝,这才成就了韦小宝今日权势。”

    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等言官无不点头称是,认为宿元景宿太尉、与谏议大夫所言不差,在这宿元景、赵鼎私下与道君天子关系极好,怎会有假,故而试探道:

    “依着两位大人意思,陛下又有罢免太师蔡京太师之位的意思了?”

    宿元景宿太尉、谏议大夫赵鼎齐齐点头:“正是如此,只是陛下还未找到契机!”

    御史大夫、御史中丞齐声问道:

    “何谓契机?”

    宿元景宿太尉与谏议大夫赵鼎对视一眼:“那便是韦小宝!”

    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纷纷摇头不解:“怎地又说到了韦小宝?这厮今日做下了这等大事,必死无疑!”

    宿元景宿太尉急道:“韦小宝死不得!”

    谏议大夫赵鼎亦急道:“陛下还未找到能似韦小宝这般对抗蔡京匹夫之人,韦小宝若是死了,试问天下,谁个去抗衡太师蔡京?是你?”

    御史大夫赶紧摆手:“不不不,本官只管顺势弹劾,怎有胆量与蔡京那奸诈小人抗衡。”

    宿元景宿太尉又看向御史中丞调侃道:“你若敢对抗蔡京,我等愿保奏你为太师!”

    御史中丞苦涩着脸摇头道:

    “在下还没活够,怎敢寻死,蔡京、童贯、朱勔、王黼、李彦等六人不是我等仁义文人能对付的,万一这厮罢相之后,如此前几次,再度被陛下启用,他若归来,我等岂能好活!万万不能!”

    宿元景宿太尉歪头摊手道:

    “还是啊,现在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韦小宝用着,此乃老天所赐,此人并非奸佞,只是以直邀宠,仿效唐太宗时期魏征罢了,不足为惧。”

    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听了这话,便是傻子也知晓宿元景、赵鼎心思,他们私下关系极好,自视为济世安民的士大夫,此番见有机会令蔡京罢相,纷纷拱手激荡道:

    “二位大人心思我等已然明白,该当与韦小宝放下旧怨,只是不知过时朝议,该如何是说?”

    宿元景宿太尉点头道:

    “朝中如此,皆因蔡京之流蒙蔽陛下,肆意弄权,祸国殃民,我等身为士大夫,该为陛下分忧,既然陛下有罢相之意,我等也不得罪太师蔡京,只全力保奏韦小宝,重则让韦小宝丢官,留此人一命,轻则让陛下寻个不要紧的人替韦小宝顶罪。”

    谏议大夫赵鼎兴奋道:

    “尔等想想,韦小宝若是度过此劫,他又是皇城司使,掌百官机要,以他性格,必然要对朝中六贼动手,届时你我借助这一阵东风,顺势把蔡京推下太师之位,选能臣为宰执,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如何不美?”

    那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听了纷纷点头:

    “二位大人言之极当,韦小宝果真不能死,等合力扳倒了蔡京之流,我等定保奏宿太尉为继任太师!替我等一心报国士大夫说话!”

    “哈哈哈哈!休要胡说!此乃后事,先命令你御史台言官上下,全力保奏韦小宝,告诉他们休要惧怕太师蔡京权势,只要不弹奏蔡京,就算保举韦小宝吃罪了蔡京匹夫,自有陛下庇佑,言官若怕死,不如回家教书去吧。”

    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纷纷领命:“我等御史台全体上下这次朝议定全力保奏韦小宝!”

    三司使刘桐离了馆驿废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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